“誒，居然是前輩，刮了胡子都沒認出來，原來前輩還有賣丹副業嗎？”

李孝義說話依舊很客氣，但看著摟著他臂彎的年輕女修，江不平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快。

本還想再裝裝高人，但他這會也沒想捉弄年輕人，便也不再擺面子，但也不做解釋。

“散修嘛，總歸是要生活的，要不來點辟谷丹？我給你算個熟人價?！?

“多少靈石？”

“一靈石一瓶?！?

“這么貴？”

“小丹藥，大師造，我這辟谷丹可是上品，色香味都是一流，居家旅行必備，出門不可或缺啊?！?

“額，那，那就來瓶吧?！?

“多來三瓶吧，最近趕上活動，買兩瓶送一瓶，買三瓶還順帶送瓶祛毒丹，都是好丹啊?！?

“這...”

“也是看相識一場的份上才給的特惠，換別人還享受不到呢?！?

“那，好吧?！?

李孝義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將靈石交了出來，江不平則是無視對方表情，笑著將靈石收下。

就愛和不缺錢的做生意，要不說你們有錢人心善呢。

“前輩，在下有一事想咨詢?！?

“但說無妨?！?

“前輩聽說過金田魔盜嗎？”

“嗯？”

江不平身形一頓，很快又恢復正常，面色如常道：

“好像是有些聽聞，他們怎么了嗎？”

李孝義有些疑惑地搖了搖頭道：“具體的我也不知，只知道他們昨晚趁著族里舉辦宴席的空子，偷走了一件重要物件，還留下字據，說要在三天后公開拍賣?！?

“家族禁制怎沒攔住他們？”

“不知，興許是那日失效了，讓那兩賊鉆了空子。”

“那還真是有些本領。”

李孝義嘆了口氣，有些疲憊道：“族長知道后大發雷霆，全族能動的都跑出來找了，前輩可是知道些線索？”

“我也只是聽說過，據說他們不但偷富人，還偷窮人。”

“那前輩要小心了，最近坊市人多眼雜，可要留個心眼?！?

客套幾句后，李孝義便走了，可挽著他手的女人卻留了下來，盯著江不平，忽的把頭湊上前道：

“前輩，有沒有春藥？”

“什么藥？”

那女修眉毛一挑道：“拿捏男人的藥。”

江不平正義凜然，了當拒絕道：“我是正經丹師，怎會賣那種東西？你找錯人了！”

說罷，他湊上前來，袖口向前一伸，變出一藍色小丹瓶，小聲道：“龍陽丹，服用一炷香后生效，效用兩個時辰，兩靈石一瓶?！?

“來兩瓶，謝了?！?

“不客氣?！?

送別兩位后，看著懷里的七靈石，江不平對李孝義突然產生一種相見恨晚之感。

要是早點遇見兩位，自己說不定早突破中期了。

...

過了中午，集市已沒什么人，江不平的丹也賣的差不多了。

辟谷丹還剩五瓶，祛毒丹還剩七瓶，一上午賣了九十二靈石，是時候收攤了。

背好背簍，離開坊市，出了坊市后卻變了向，向著內城區走了。

李孝義說的沒錯，最近的坊市人多混亂，如今自己也有了積蓄，是時候買點法器防身了。

踩著青石板路面，向南走過兩條窄街道口，往前便又開朗了。

打鐵的鋪子火星四濺，卻聽不著敲擊聲響，只見得幾柄利器威武懸著；鄰著的便是符篆鋪子，各式符篆精致鋪在墻面遠遠就能望見；還有靈獸鋪，鋪主人正坐在一團毛茸茸的白團狀靈獸身上吐納修煉；裝潢氣魄的機關鋪子，里面正擺著數臺樣式孔武的人形傀儡，還有聞雪樓，門口正站著兩位清涼女修...

午后的陽光照在街道上，十年前初入坊市的所見便是如此，十年后仍是如此，時間好像就停在這一刻，一切好像什么都沒變。

可他變了。

那時他仰望內城，如前世仰望高山，如今他再臨此地，似前世攀登峰岳。

江不平一一走過，最終停在了一間法器鋪子前。

鋪主人目測已到中年，與尋常修士穿的修士袍不同，他穿的是一身儒生道袍，湊近聞還有股墨香，十年前便是那股墨香，香的讓人心生敬畏，讓他感覺自己不屬于這里，只敢遠遠觀瞧便退回外城區。

如今站在鋪主人眼前，墨香恰如從前，甚至更濃，但也僅此而已了。

他露出親和的微笑，向著江不平，熱情開口：

“客人想挑些什么？”

“帶我看看下品法器吧。”

“這邊請。”

和正大光明的兵器鋪子不同，法器鋪子是間內斂的店，要穿過一條走廊，推開房門，才能瞧見他想看的。

和兵器不同，法器大多只攻不防，下品法器更是如此，甚至有的攻擊模式一眼便能被看穿，優點和缺點就像硬幣兩面般明顯。

若是修士斗法提前讓對方看穿了法器，那便是要敗了，若是散修斗法叫人被看穿了法器，那便是要死了。

正因如此，散修法器基本見不得人，有名的散修大多是善兵器的，但也有少部分撿了奇門法器的。

房間內有乾坤，全無入口的拘謹，一畝大的空間內擺滿了各式的法器。

“七星錘，不以氣御便是流星錘，若是以氣相御，錘鏈可斷，錘頭的尖刺可在空中射出。明槍做暗箭，下品法器的通用思路?！?

“太招搖。”

“眉尖刺，替眉毛，眨眼便可施法，瞬間可發，三尺之內無物不穿。”

“太短了。”

“入刀釘，釘藏于刀，揮刀可出?！?

“不適合。”

“貓身匕，匕刃藏于靈貓內，輕拍則發，十步一息可至?！?

“下一個?！?

...

江不平一路看，男人便一路介紹，就算是見了數回搖頭也仍是微笑，耐心講著。

大部分法器都是暗殺器，追求近距離偷襲的，并非江不平想要的。

而長距離的價格要么威力不足，要么價格過于貴，快趕上中品法器。

挑挑揀揀半天，他最終選了一把九釘鞭，由九枚釘針扣連而成，攜帶方便，距離適中，注入靈氣可以讓釘針解扣飛出。

江不平的思路便是用這法器搭配【踏焰】，讓釘鞭在威力不減的情況下范圍更長。

更重要的是價格可以接受。

“是九十靈石是嗎，都在這了?！?

“且慢?！?

“怎么，不夠嗎？”

“這是瓶養氣丹，就當做見面禮?！蹦腥藦墓衩嫒〕鲆黄堪咨て康浇黄绞种?，微笑道。

這一下讓江不平有點懵。

“為何要給我見面禮。”

男人笑著，卻不看向江不平，而是向南看去。

“自我當上這的老板，時間總是走的慢過得快，我這人又記性好，誰來過我總記著。十年前，你便在那處角落與我對望，眼里又怯又狂，那時我便覺得你會來。如今你來了，眼里沒了怯，倒是成了戒，我便知道，往后你還會光臨。因此，這見面禮便要送你，為我們日后的生意?！?

江不平看著男人，如看著一條長河，與十年前相比，似是從未改變，又似是時刻變化。

他伸出手。

“江不平?！?

男人也伸手。

“賈知命。”

“謝謝你?！?

道謝說出口，卻不是來自他，而是來自十年前的他，來自那個迷茫又堅定的江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