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漫過箭樓時，陸大年正對著銅鏡研究后腰的淤青。昨夜那場鬧劇以暴雨收場，現在他渾身骨頭像是被驢踢過似的疼。更詭異的是，系統面板上突然多了個【共浴】的灰色待激活任務。

“少當家！“刀疤臉撞開房門，“新來的醫女把藥房炸了！“

陸大年趿拉著鞋沖到西廂房，只見沈青梧灰頭土臉地從廢墟里鉆出來，懷里還抱著個滋滋冒煙的紫砂壺。她額前的碎發被燎焦了一綹，卻襯得那雙丹鳳眼格外清亮。

“我在改良蒙汗藥。“她抹了把臉上的黑灰，“加了三錢曼陀羅...“

“然后炸了半個山寨？“陸大年拎起燒剩的藥材包，突然瞪大眼睛——這配伍分明是現代麻醉劑的古法版本。

沈青梧突然逼近半步，沾著藥渣的指尖戳在他喉結：“你識得此方？“她身上有淡淡的沉水香，混著硝煙味竟意外地好聞。

“叮！檢測到知識共鳴，解鎖【醫毒雙絕】支線。“系統音歡快地響起，“請用《青蒿素制備指南》換取目標好感度。“

陸大年還未開口，西南角突然傳來號角聲。十八面銅鑼次第敲響，這是十二連環塢緊急會議的信號。

聚義廳內三十六盞長明燈搖曳，各寨主的目光毒蛇般纏繞在陸大年身上。沈青梧扮作侍藥童子跪坐屏風后，指尖銀針在袖中泛著幽藍。

“少當家怕是忘了規矩。“白水寨主轉動鐵膽，“總瓢把子頭七未過，按祖制該請出血狼印...“

“血狼印在此。“陸大年突然掀開孝衣，露出腰間朱砂畫的歪扭狼頭，“昨夜先父托夢，說這印染了煞氣，讓我先用童子尿開光。“

滿堂嘩然中，沈青梧差點捏碎銀針。這潑皮居然用她的胭脂混著雄黃酒造假，更可氣的是那狼頭還畫成了哈士奇。

“胡鬧！“赤龍寨主拍案而起，“當我們老眼昏花...“

“您眼里有翳。“沈青梧突然出聲，“子時盜汗，寅時咳血，若不用九轉還魂散調理...“她故意將“散“字拖長，看著對方臉色驟變。

陸大年趁機將茶碗往地上一摔：“爹顯靈啦！“藏在袖中的磷粉遇水自燃，青煙聚成模糊人影。當各寨主連滾帶爬沖出大廳時，他沖沈青梧挑眉：“配合默契啊娘子。“

“是藥童。“她碾碎解藥撒向火盆，“再有下次，讓你嘗嘗含笑半步癲的滋味。“

子夜，陸大年被系統的刺耳警報吵醒。循著地圖紅點摸到后山溫泉，卻見沈青梧浸泡在月色里，肩頭青鸞刺青泛著血光。水面上漂著七盞詭異的河燈，擺成北斗七星陣。

“看夠了嗎？“她突然揚手，銀針穿過柳葉釘在他耳畔，“這是化骨池。“

陸大年盯著浮在水面的《五年科舉三年模擬》殘頁，終于確定這姑娘也是穿越者。他褪去外袍踏入池中：“同是天涯淪落人...“

沈青梧突然按住他胸口下潛，三支弩箭擦著發梢掠過。血色在池中漫開時，陸大年看清了偷襲者腕間的刺青——和那夜的黑衣人一模一樣。

“閉氣！“沈青梧咬破指尖在他掌心畫符，兩人在池底石縫間輾轉騰挪。陸大年的后背貼著她冰涼肌膚，突然發現她后頸有道縫合傷疤，形狀竟與自己現代身體的槍傷吻合。

五更天，陸大年裹著沈青梧的翠煙紗蜷在藥廬里。她搗藥的手頓了頓：“為什么不問？“

“問你是何時穿過來的？“他嚼著甘草含混道，“還是問我們為何會有同樣的傷疤？“

藥杵砸進石臼，驚飛窗外夜梟。沈青梧的銀針抵住他頸動脈：“你究竟...“

“我是你三年后的丈夫。“陸大年突然正色，“在未來，我們有個女兒叫陸小星，養了只橘貓叫大餅。“見她指尖微顫，又補充道：“你左臀有粒朱砂痣。“

銀針擦著耳廓釘入梁柱，沈青梧的耳尖染上緋色：“登徒子！“

“系統教的。“陸大年亮出虛擬面板上【土味情話技能樹】，笑得像個偷到雞的狐貍。

七日后驗尸時，沈青梧握著解剖刀的手突然顫抖。總瓢把子心脈處嵌著半枚銅錢，正是她當年送給義兄的信物。更詭異的是，尸身腐爛程度與死亡時間相差半月有余。

“時空褶皺。“她蘸著尸毒在案上畫圈，“有人在用七星連珠改變時間線...“

陸大年對照著系統提供的天文數據，突然抓起她沖向觀星臺。當貪狼星劃過天樞位時，兩人懷中的玉佩同時發燙，浮現出纏繞的量子糾纏公式。

“我們不是穿越。“他嗓子發干，“是被人為折疊進這個時空的...“

沈青梧的唇突然壓上來，苦澀的藥香在齒間漫開。這個帶著試探意味的吻持續了三息，直到她咬破他下唇：“是解毒。“

臘月祭祖那日，陸大年被按在祠堂刺青。沈青梧執針的手異常穩當，沿著他脊背勾畫星圖：“此乃鎖魂咒，你我性命從此相連。“

“像量子糾纏？“他疼得齜牙咧嘴。

針尖頓在命門穴，她聲音突然放輕：“若我遭遇不測...“

“就踏碎時空去找你。“陸大年反手扣住她腕子，“上窮碧落下黃泉。“

窗外忽起大風雪，沈青梧沒收回手。兩人影子在燭火里交疊成解不開的紅線結，案頭《百草毒經》無風自動，露出夾頁里泛黃的結婚證照片。

溫泉遇襲三日后，陸大年蹲在灶臺前研究一鍋焦黑的栗子。系統面板上閃爍著金光閃閃的新任務：【制作能毒倒大宗師的糖炒栗子（0/1）】，獎勵居然是“沈青梧的束發緞帶一條“。

“少當家這是要改行當貨郎？“沈青梧的聲音從梁上飄下來。她倒掛在房梁上配藥，裙擺垂下來掃過陸大年的后頸，“曼陀羅籽要文火慢焙，你當是爆米花呢？“

陸大年舉著鍋鏟突然轉身，正撞上她松脫的銀狐面具。面具“啪嗒“掉進炒鍋的瞬間，兩人同時伸手去撈，指尖在滾燙的砂石中相觸。

“嘶——“沈青梧猛地縮回手，腕間鈴鐺纏上了陸大年的鍋鏟。她看著這個滿臉炭灰的男人手忙腳亂地甩著黏在一起的鍋鏟和鈴鐺，突然想起昨夜星圖中糾纏的雙子星軌。

“別動！“陸大年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貼上她的睫毛，“你眼睛里…有顆栗子殼。“

灶房門“咣當“被撞開，刀疤臉舉著燒火棍沖進來：“有奸細往水井…少當家你們在煉丹？“

沈青梧的銀針和陸大年的炒鍋同時飛向門口。當刀疤臉頂著滿腦袋糖霜逃走后，兩人看著嵌在門板上的栗子突然笑出聲。笑著笑著，陸大年發現自己的小指不知何時勾住了她的衣帶。

次日月色正好，陸大年被按在忠義堂核對賬本。泛黃的冊頁間忽然飄落一張薛濤箋，墨跡清峻寫著：“卯時三刻，西墻狗洞，不見不散。“

“這定是原身的風流債！“他激動地戳著系統面板，“快掃描是哪個紅顏知己！“

系統彈窗歡快地跳動：【經筆跡鑒定，與沈青梧藥方相似度99%】。陸大年躡手躡腳摸到西墻時，卻見沈青梧正把某個黑衣人塞進狗洞，手里還攥著滴血的賬冊副本。

“約會帶賬本？“他舉著燈籠照亮她染血的袖口，“娘子好生別致。“

沈青梧反手將賬冊拍在他臉上：“三年前漕運稅銀的缺口，和你現代公司破產的金額一模一樣。“月光漏過她顫抖的睫毛，“陸大年，我們可能活在別人的賬本里。“

遠處傳來打更聲，她突然拽過他手指按在帶血的頁碼上。奇異的是，那些數字竟化作代碼流涌入腦海——正是他猝死前未完成的財務報表。

立冬那日，山寨來了個賣繡品的啞女。沈青梧盯著她籃中的并蒂蓮繡鞋，突然將整筐繡品扣在陸大年頭上：“夫君不試試新鞋？“

陸大年抱著繡鞋被推進廂房，發現鞋墊下壓著半張刑部海捕文書。畫像上的女飛賊眼角淚痣，竟與沈青梧分毫不差。此時門外傳來啞女“啊啊“的比劃聲，她指尖蘸水在桌上寫：三更，馬廄見。

是夜，陸大年蹲在馬槽邊等到露水濕衣，卻見沈青梧拎著昏迷的啞女翻墻而入。她將人捆成粽子塞進草料堆，轉身時發間落滿干草屑：“六扇門的追蹤術，二十年都沒長進。“

“你早知道她是臥底？“

“從她假裝不會武功卻用三才步走路開始。“沈青梧突然將他一推，兩人跌進松軟的草垛。她指尖點在他突突跳動的頸動脈，“就像你假裝紈绔，卻會在睡夢中解微積分。“

干草的氣息突然變得粘稠，陸大年望著她近在咫尺的唇珠，系統提示音不合時宜地炸響：【檢測到荷爾蒙飆升！激活情話技能樹分支——“】

“阿嚏！“沈青梧突然打了個噴嚏，草屑沾了滿臉。她懊惱地揉著鼻尖的樣子，像極了被搶走松果的松鼠。

連綿陰雨的第七夜，沈青梧在藥廬擺了珍瓏棋局。黑白子間埋著孔雀膽與鶴頂紅，她執黑子落定：“此局名為'同心劫'。“

陸大年捏著白子遲遲不落。這棋局分明是量子計算機的散熱結構圖，而沈青梧的落子軌跡，竟與他穿越前最后調試的代碼路徑重合。

“你相信平行世界嗎？“他突然用打火機點燃艾草，跳動的火光里，兩人的影子在墻上纏成解不開的結，“也許在某個時空，我們正用顯微鏡看這些毒藥。“

沈青梧的棋子“啪“地裂開，露出微型磁石。她將磁石投入藥爐，火焰霎時變成詭異的青紫色：“就像這個？你們叫它...克萊因瓶？“

雷聲炸響的剎那，陸大年終于看清她脖頸后閃爍的條形碼——和自己在現代體檢時的編號只差最后一位。雨聲漸密時，她突然將解藥拍在他掌心：“吞了，你已中'同心劫'三日。“

他望著手心的麥麗素哭笑不得，這姑娘竟把解毒丹做成了巧克力味。

####**第十幕：花燈夜驚魂**

臘月廿三祭灶日，陸大年被寨民們簇擁著放河燈。沈青梧在人群外調試煙花，火星卻濺入他袖中。燃燒的衣袖下，露出塊與她同款的電子表。

“1980年產的卡西歐？“她死死掐住他手腕，“說好送我的是浪琴！“

“不是…這表它自己長出來的！“陸大年慌不擇言。系統面板突然彈出紅色警報：【時空悖論觸發！記憶清除程序啟動！】

漫天煙花炸開的瞬間，沈青梧突然吻上他冰涼的唇。這個帶著硝煙味的吻灼痛舌尖，卻讓即將格式化的記憶碎片重新歸位。她在轟鳴中貼著他耳畔呢喃：“抓住你了，時空偷渡客。“

河燈順流而下，最亮的那盞上寫著“陸小星“三個字。下游洗衣的婦人撈起燈細看，赫然是六扇門朱雀掌印的筆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