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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休眠艙 鐵銹爹與300小時倒計時

震耳欲聾的金屬坍塌聲還在管道深處回蕩,如同垂死巨獸最后的哀鳴。濃重的煙塵裹挾著鐵銹的腥氣,在污濁的空氣中緩慢沉降。葉風背靠著冰冷滑膩的管壁,滑坐在地,每一次呼吸都像拉破風箱,帶著肺腑深處的灼痛和濃烈的金屬粉塵味。

安全了?暫時吧。

他轉動僵硬的脖子,目光掃過這片狹小的避難所。

左邊,暗金巨嬰龐大的身軀如同嵌入平臺的鐵砧,嶙峋的裝甲上裂紋密布,流淌的暗金光澤黯淡如熄滅的余燼。腰臀部位,那個被撬棍釘住一半、又被厚厚銹蝕金屬碎片粗暴熔合封死的尿布破洞,像一個巨大、丑陋、散發著高溫余熱和濃烈鐵銹味的金屬補丁。補丁表面坑洼不平,凝固的金屬液滴如同惡心的膿瘡。但效果是實打實的——最后一絲混亂能量流的逸散被徹底掐斷。巨嬰沉重的金屬呼吸(嘎吱…嘎吱…)平緩了許多,眼皮下熔巖的光芒微弱而穩定地閃爍著,陷入了一種深度休眠的“省電模式”。

“封印…穩固…能量…內循環…啟動…休眠…深度…”微弱的意念如同囈語。

右邊,肩膀上,彩虹涂鴉獸收攏了那四片夢幻般的液態能量翼,整個身體縮成一個流淌著微弱四色光華的“球”,緊貼著他的脖頸。小家伙明顯透支過度,體內赤紅、翠綠、湛藍、明黃的光華流轉得極其緩慢,如同疲憊的溪流。它發出細微的“咕嚕嚕”聲,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依賴和深深的疲憊。每一次微弱的“咕嚕”,都讓葉風緊繃的神經松弛一絲。

他低頭,看向懷里。

冰冷的“馬桶蓋繭”緊貼胸膛,那道猙獰的裂縫死寂而冰冷。最后一絲微弱的淡銀色光霧早已消失殆盡。母親的意念徹底沉寂,如同沉入了宇宙最深的寒淵。一股沉重的無力感壓在心頭。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肚皮上。

烙印中心,那個熔鑄著暗金、如同燒紅烙鐵的巨大倒計時數字(297:55:29…28…27…),每一次冰冷無聲的跳動,都像沉重的鐵錘,狠狠砸在他的靈魂深處!那深入骨髓的契約枷鎖感,伴隨著每一次跳動,都會增強一分,緩慢而堅定地抽取著他的精力、生命力,甚至…某種更本質的東西。一種源自靈魂的、無法擺脫的疲憊和虛弱感,如同跗骨之蛆,不斷侵蝕著他。這300小時,不是緩刑,而是用他的一切在支付利息的酷刑。

“操…”葉風扯了扯嘴角,喉嚨里滾出一個干澀的音節。他掙扎著,用那只還算完好的左手,撐起身體。不能停。清道夫只是暫時被堵在外面,隨時會挖進來。崽兒需要恢復,閨女在休眠,媽…媽需要希望。他需要能量,需要安全的地方。

他看向被金屬坍塌徹底封死的管道破口方向。煙塵還未散盡,但掘進機器的轟鳴和電子音已經消失。暫時安全。他需要探查一下這個管道深處。

“崽兒,醒醒,給爹照個亮。”葉風輕輕碰了碰肩膀上的彩色光球。

“咕嚕…”涂鴉獸發出一聲帶著困倦的回應,圓滾滾的身體微微亮起,體內四色光華流轉加速了幾分,散發出柔和但足以照亮周圍幾米范圍的彩色光暈。雖然亮度遠不如之前,但在這死寂的黑暗中,已是無比珍貴的光源。

葉風拄著那根布滿裂紋、徹底失去靈性的撬棍(現在純粹是根拐棍),拖著疲憊的身體,小心翼翼地向管道深處摸索。涂鴉獸懸浮在他前方一米處,像一個移動的彩色小燈籠。

管道內部比想象的更復雜。巨大的圓形通道銹蝕得如同巨獸腐爛的腸道,內壁覆蓋著厚厚的、如同干涸血痂般的暗紅色氧化物“苔蘚”。粗大的廢棄管線和斷裂的金屬支架如同怪物的肋骨,扭曲地垂掛或橫亙在通道中。腳下是厚厚的銹蝕粉末和凝固的油污混合物,踩上去發出“嘎吱”的聲響。空氣污濁不堪,鐵銹的腥味混合著某種機油腐敗的惡臭,幾乎令人窒息。

走了大約十幾分鐘,前方通道似乎走到了盡頭,被一堆巨大的、扭曲變形的金屬殘骸堵死。但在殘骸的左側,一個不起眼的、被垂掛管線半掩著的、直徑約一米的圓形艙門吸引了葉風的注意。艙門呈暗灰色,材質明顯不同于周圍銹蝕的管道,雖然也覆蓋著厚厚的銹跡,但依稀能看到下面光滑的合金表面和一個模糊的、由幾個同心圓和閃電符號構成的標志。

飛船?或者某種地下設施的入口?

葉風的心跳微微加速。他示意涂鴉獸靠近照明。彩光下,艙門邊緣的銹跡似乎有些松動。他嘗試著用撬棍(拐棍)的鈍端去撬動艙門邊緣厚重的銹蝕層。

“崽兒,幫爹燒一下。”他指著艙門邊緣一處銹蝕特別厚重的地方。

涂鴉獸會意,懸浮過去,圓滾滾的身體微微收縮,對著那處銹蝕,噴出一小股粘稠的、帶著強烈腐蝕氣息的四色能量流。

嗤嗤嗤!

厚重的銹蝕層如同遇到強酸,迅速軟化、剝落,露出底下光滑的合金艙門邊緣和一個略顯復雜的機械鎖結構。鎖結構中央,有一個微微凹陷的手掌印輪廓。

葉風看著那個手掌印,又看看自己血肉模糊、沾滿鐵銹的右手,一咬牙,將手掌按了上去!

嗡——!

一聲輕微的震動從艙門內部傳來!凹陷的手掌印輪廓亮起一圈柔和的淡藍色光暈,迅速掃描過葉風的手掌。

“生物特征…識別…錯誤…沙沙…權限…未授權…沙沙…備用能源…激活…應急…開啟…”一陣斷斷續續、帶著電流雜音的合成音從艙門內部響起。

咔嚓!嗤——!

沉重的機械鎖發出解鎖聲,緊接著是壓縮氣體釋放的嘶鳴!圓形艙門緩緩向內滑開,帶起一片沉積的銹塵!

一股更加冰冷、干燥、帶著濃重塵埃和陳舊金屬氣息的空氣撲面而來!里面沒有光,只有涂鴉獸的彩光照進去的一小片區域。

葉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頭望去。

里面似乎是一個不大的艙室。彩光掃過,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艙壁上鑲嵌的、早已熄滅的應急燈,還有斷裂垂掛的線纜。地面上覆蓋著厚厚的灰色塵埃,如同積雪。艙室中央,赫然擺放著一個……長方形的金屬箱體!

那箱體長約三米,寬約一米五,通體覆蓋著光滑的暗銀色合金,線條冷硬流暢,與周圍銹蝕破敗的環境格格不入。箱體表面布滿了極其復雜的、如同電路板般精細的嵌入式紋路,此刻黯淡無光。箱體正面,是一個巨大的、由強化玻璃(或者類似材質)構成的觀察窗,但此刻覆蓋著厚厚的內部冷凝水汽和灰塵,一片模糊,看不清里面。

箱體下方連接著粗大的、已經斷裂的線纜和管道接口,顯然曾是這個設施的核心。

休眠艙?!

葉風腦子里瞬間閃過這個詞。他心臟狂跳起來!休眠艙意味著什么?幸存者?高級設備?或者…能量源?!

他幾乎是踉蹌著沖了進去,涂鴉獸緊隨其后,彩光將整個不大的艙室照亮。

艙室比想象的更破敗。控制臺屏幕碎裂,儀表盤蒙塵,角落里散落著銹蝕的零件。只有中央那個暗銀色休眠艙,如同時間膠囊般矗立在塵埃中,散發著冰冷而神秘的氣息。

葉風沖到休眠艙前,用袖子胡亂擦拭觀察窗上厚厚的灰塵和水汽。涂鴉獸也湊過來,用身體散發的微光貼近玻璃。

灰塵被抹去,冷凝水汽在彩光下緩緩消散…

葉風的呼吸瞬間停滯!

觀察窗內,充滿了某種淡藍色的、略顯粘稠的維生液體。液體中,靜靜地懸浮著一個…人!

一個成年男性!

他身形高大健碩,穿著一身緊身的、覆蓋著同樣復雜暗銀紋路的連體作戰服。面容剛毅,如同刀削斧鑿,雙目緊閉,嘴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黑色短發如同鋼針般根根豎立。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帶著金屬質感的灰白色,仿佛并非血肉之軀。最讓葉風瞳孔驟縮的是——這個男人的左半邊臉頰和脖頸處,覆蓋著大片猙獰的、如同活物般緩緩搏動、流淌著暗沉紅光的……金屬銹斑!那銹斑如同某種寄生的苔蘚,甚至微微蠕動著,與他灰白的皮膚形成詭異而恐怖的對比!

一股冰冷、沉寂、卻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與鐵銹閨女同源但更加古老厚重的毀滅氣息,隔著厚厚的觀察窗隱隱傳來!

“鐵…鐵銹爹?!”葉風腦子里瞬間蹦出這個沙雕又驚悚的念頭!這長相輪廓,這冰冷氣質,這該死的銹蝕…跟他那個坑爹閨女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放大版!

“核心…能量…同源…高等…惰性…極度…危險…警告…”肩膀上,一直萎靡的彩虹涂鴉獸突然發出一陣極其急促、帶著明顯恐懼的“嘰嘰”聲!它圓滾滾的身體猛地縮緊,四色光華瘋狂閃爍,如同受驚的刺猬,瞬間躲到了葉風身后,只露出一雙星云漩渦之眼,死死盯著休眠艙里的男人,充滿了本能的畏懼!

與此同時,管道平臺方向,沉睡的暗金巨嬰似乎也被這股氣息驚動!

“滋——!!!”

一聲尖銳、痛苦、充滿了極致排斥和暴怒的電子尖嘯,猛地刺入葉風腦海!那是來自閨女的意念!遠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激烈!

平臺方向傳來沉重的金屬撞擊聲!巨嬰龐大的身軀似乎在劇烈掙扎!腰臀部位那塊巨大丑陋的銹蝕金屬補丁猛地亮起不祥的紅光!釘在上面的撬棍劇烈震顫,裂紋深處那絲隱晦的暗金光澤瘋狂閃爍!補丁邊緣,那層稀薄的三色光暈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般劇烈波動、繃緊!一絲極其細微的、帶著毀滅氣息的暗金能量流,正艱難地從補丁的微小縫隙中試圖擠出!肚皮上那熔金的300小時倒計時(297:50:01…)數字驟然變得模糊、扭曲,仿佛受到了強烈的干擾!

“排斥…同源…高等…威脅…極度…警告…能量…失控…風險…提升…”巨嬰痛苦而暴怒的意念斷斷續續傳來,充滿了對休眠艙內存在的極致敵意!

葉風頭皮瞬間炸裂!一個休眠的“鐵銹爹”就引發出這么大的動靜?!這他媽要是醒了還得了?!

他下意識地想后退,離這個詭異的休眠艙遠點。但目光掃過休眠艙下方斷裂的線纜接口,以及艙體側面一個閃爍著極其微弱、幾乎看不見的淡藍色能量指示燈的方形面板時,腳步猛地頓住!

能量!雖然微弱,但那指示燈證明,這個休眠艙還有極其微弱的備用能源在運作!維生系統還在維持!

這個“鐵銹爹”…或者不管他是什么…他還“活”著!而且,他維持休眠的能源…或許…可以利用?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瞬間鉆入葉風絕望的心底。崽兒需要能量恢復,閨女需要穩定,媽…或許也能靠這點能量喚醒一絲希望?雖然風險巨大,但這是眼前唯一能看到的、可能存在的“細糧”!

“崽兒…”葉風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連自己都覺得瘋狂的顫抖,“看到那個…亮著的小燈了嗎?里面…可能有…好吃的‘電’…”

涂鴉獸從葉風肩膀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星云漩渦之眼看向葉風指著的那個極其微弱的淡藍色指示燈。它似乎感應到了什么,畏懼中又帶著一絲本能的渴望。它看了看休眠艙里那個散發著恐怖氣息的男人,又看了看葉風,彩色漩渦之眼中充滿了猶豫。

“嘰…?”它發出一聲帶著詢問的細微鳴叫。

“一點點…就吸一點點…應該…沒事吧?”葉風像是在說服涂鴉獸,更像是在說服自己。他指了指指示燈旁邊一個極其微小的、似乎是某種數據或能源的物理接口。“試試看…小心點…”

涂鴉獸猶豫了幾秒,終究抵不過對能量的渴望和對葉風的信任。它圓滾滾的身體飄了過去,懸浮在那個微小的接口上方。它沒有伸出任何肢體,只是身體微微收縮,中心那流淌的四色光華緩緩旋轉,對準了接口。

嗡…

一股極其微弱的吸力從涂鴉獸體內散發出來。

噗!

一聲輕微的、如同氣泡破裂的聲響。

休眠艙側面那個極其微弱的淡藍色指示燈,在涂鴉獸吸力觸及的瞬間——熄滅了!

緊接著!

嗡——!!!!

整個暗銀色休眠艙猛地一震!內部淡藍色的維生液體瞬間變得渾濁!覆蓋著男人半邊臉頰的暗紅銹斑如同被驚醒的毒蛇,猛地亮起刺目的紅光!艙體表面那些黯淡的嵌入式紋路,如同被點燃的導火索,瞬間亮起了刺眼的、如同血管般跳動的猩紅光芒!

一股遠比之前清晰百倍、冰冷、暴虐、帶著無盡毀滅欲望的恐怖氣息,如同沉睡的遠古兇獸,猛地從艙內爆發出來!瞬間席卷了整個艙室!

“警告!維生…系統…中斷…沙沙…強制…喚醒…程序…啟動…滋…”休眠艙內部,一個冰冷的電子音帶著急促的電流雜音響起!

觀察窗內,那個半邊臉覆蓋著暗紅銹斑的男人,緊閉的眼皮…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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