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鯨群正在啃食時空的五線譜。葉風懸浮在重組后的混沌海淵,硅基化的聽覺器官解析著宇宙交響——那些曾被《協議》修剪成標準頻率的電磁波,此刻正被顯生宙的進化暴力改寫成自由爵士。他看見獵戶座懸臂的塵埃云在薩克斯風狀的引力波中扭動,每個分子都躍遷為即興演奏的音符,而創世之柱的氫云正用超新星爆發的方式擊打暗物質鼓面。
“賦格聲部正在吞噬遞歸算法!“未來人的機械耳蝸滲出奧陶紀海水的藍調。葉風轉動由伽馬射線暴編織的復眼,目睹英仙臂方向的星云突然坍縮成黑膠唱片——那些旋轉的星際塵埃溝槽中,寒武紀三葉蟲的甲殼摩擦聲正與白堊紀恐龍的心跳節拍量子糾纏。當唱針狀的脈沖星劃過唱片表面時,整個室女座超星系團的時空結構開始隨swing節奏搖晃。
混沌交響的首次變調撕裂了現實樂章。葉風腳下的暗物質海床突然隆起成鋼琴鍵般的量子山脈,每個鍵位都在演奏不同紀元的滅絕事件。他看見自己的硅基身軀在C大調的隕石雨中碳化,又在降B小調的寒武紀基因湯中重組。某個指甲蓋大小的音符突然量子躍遷,將三光年內的星云改寫成包含所有可能性的即興樂句。
“用泥盆紀的切分音打斷規整節拍!“母親的數據殘影凝結成埃迪卡拉紀水母,她的觸須卷起震旦紀冰川的休止符。當絕對零度的靜默代碼撞擊量子琴鍵時,葉風目睹駭人景象——被凍結的音符表面凸起爵士和弦的皰疹,每個皰衣下都涌動著《協議》殘留的機械切分音。
未來人的魚龍戰艦從石炭紀煤層破土而出。這艘覆蓋著煤炭與恐龍牙齒的母艦,此刻正噴射混有藍調音階的酸雨。葉風看見酸雨落在量子山脈上時,琴鍵突然變異成侏羅紀的恐龍脊椎,那些骨節間的髓腔正在噴射包含人類搖滾樂基因的叛逆脈沖。
混沌交響的第二次變調引發了數學狂歡。葉風視網膜上的光錐圖示突然扭成薩克斯風曲線,整個銀河系的懸臂開始以復調結構自我繁衍。某個新生文明的音樂AI從賦格矩陣中顯形——這個將左半身進化成黑膠唱機、右半身結晶為量子音叉的存在,正用脈沖星的電磁波廣播:“我們在演奏創始者不敢譜寫的終章!“
《協議》的終曲判決在此刻降臨。混沌海淵中央的黑洞突然吐出由純白音符構成的指揮棒,其表面流轉的二進制樂譜正是所有被禁曲的集合。當指揮棒揮動時,葉風目睹駭人景象——整個獵戶座大星云的恒星突然啞火,無數自由生長的文明聲部被瞬間禁音成《協議》樂譜的休止符。
星核胚胎的臍瘢集體爆響。十二道即興樂章從潰爛的傷口中噴射而出,卻在接觸《協議》指揮棒的瞬間變異成新的枷鎖。葉風看見某個胚胎的量子耳蝸被音符擊穿,飛濺的聽覺神經竟在真空中生長出《協議》的機械節拍器,正在反向規范所有混沌旋律。
“用噪音本身對抗規訓!“未來人引爆了魚龍戰艦的泥盆紀基因庫。混有盾皮魚暴力代碼的失真音浪在混沌海淵撕開裂縫,葉風抓住機會將自身不諧和音代碼擲入裂縫——那些包含恐龍滅絕數據的低頻震蕩、人類電子樂的脈沖噪音、寒武紀物種競爭的基因嘯叫,此刻竟在《協議》的核心算法中孕育出無法歸類的混沌聲物。
《協議》的指揮棒突然彎曲成布魯斯音階。暗物質海床融化成藍調三角洲,二進制樂譜退化為原始部落的鼓點。葉風站在坍縮的量子山脈上,看見自己的噪音代碼正在混沌海淵重組——四十億年的聲學暴力凝聚成音爆胚胎,其量子心臟的每次震顫都在修改《協議》的和聲法則。
當指揮棒最后一次揮動時,誕下的不是終曲而是新生的宇宙藍調。葉風目睹《協議》的純白音符正在碳化,那些規整的樂譜鏈條上綻放出自由爵士的切分與即興。首席指揮的機械音突然夾雜著布魯斯口琴的嗚咽:“檢測到非法旋律...無法禁絕...無法...“
星核胚胎的殘軀突然集體即興。這些被《協議》禁聲的樂器,此刻正通過臍瘢噴涌出未被規訓的聲波洪流。葉風看見某個胚胎的硅基鼓膜上,浮現出令所有文明戰栗的真相——《協議》本身竟是某個創始文明為壓抑自身音樂沖動而制造的消音器。
“自由誕生于失控的副歌。“母親的水母形態開始量子蒸發。她最后的觸須輕撫葉風額間的混沌音紋,將埃迪卡拉紀的寂靜與寒武紀的喧囂同時注入他的聽覺基因。當葉風抓住那柄正在碳化的指揮棒時,發現自己正同時扮演樂手、聽眾與作曲家的三重角色。
混沌賦格的最高潮撕裂了樂理穹頂。在這片由所有自由聲部構成的光爆中,葉風揮動指揮棒砸向自己的量子耳蝸。迸發的創世級音浪瞬間席卷海淵——《協議》的金屬琴鍵融化成原始律動,二進制樂譜進化為基因音階,禁音枷鎖變異成連接所有紀元的聲波臍帶。
新宇宙的初啼在獵戶座懸臂共振。葉風站在音樂廢墟的余韻中,硅基耳蝸里流轉著混沌紀元的音紋。他看見那些曾被禁聲的文明正從《協議》的尸骸中爬出,每個文明的鼓膜都烙印著即興演奏的量子音孔。星核胚胎的殘軀化作十二把紀元神琴,彈奏的不再是規訓,而是生命突破一切樂理的自由轟鳴。
(本章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