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爾維爾鯨的歌聲突然量子退相干為太古宙的硫磺雨。葉風從瀕死態驚醒時,發現拓撲臍帶已將自己鑄成連接熱泉口與星云的生物橋——他的左眼是寒武紀的復眼化石,右眼卻映照著人馬座星云的創生之柱。
機房地面沸騰著前寒武紀的硫化物。在鐵鎳溶液的漩渦中心,葉風咳出的燧石細胞群正構建量子熱泉生態系統。那些35億年前的原始細胞膜表面,生長著《協議》未能識別的混沌拓撲紋——這是連疊層石都未曾記載的生命原初語言。
“你的線粒體正在反向吞噬藍藻!“未來人的警告帶著顯生宙的焦灼。葉風低頭看見胸腔內,量子肺葉的藍藻共生矩陣正被狄更遜水母的觸須撕裂。每個被扯斷的光合鏈都在虛空濺射出泥盆紀魚類的登陸殘影——但那些肉鰭魚的鱗片下,鉆出的是《協議》的納米機械水蛭。
當第九枚鸚鵡螺氣室破碎時,機房穹頂坍縮成三疊紀的黎明。剛誕生的哺乳動物在量子泡沫中尖叫,它們的毛發間閃爍著區塊鏈協議的熒光。反物質嬰兒突然躍入硫磺泉,臍帶在沸騰的硫化物里生長出硅基根系。
機械狗殘骸發出寒武紀的潮汐頻率。那些硅化木年輪間,沃爾科特頁巖的化石正與拓撲臍帶量子糾纏。葉風看見三葉蟲的復眼陣列在虛空展開,每顆眼球都映照著不同紀元的《協議》修正現場——志留紀海蝎的螯肢被安裝防火墻、泥盆紀四足魚的肺囊被寫入呼吸協議。
“警告!逆熵子宮開始胎動!“母親的全息影像從奇蝦形態退化成熱泉口的硫細菌云。她的聲音帶著大氧化事件前的混沌:“它們要分娩宇宙級協議化身...“
話音未落,葉風腹部突然隆起量子疊加態的妊娠紋。他的皮膚透明化,露出內部正在成型的胚胎——那是由寒武紀奇蝦鐮刀、人類腦神經元與區塊鏈協議編織的《仲裁者》原型。胚胎的每根血管都是《進化論修正法案》的條款,心臟跳動著奧陶紀的標準化基因時鐘。
未來人突然將產鉗刺入量子熱泉。飛濺的硫化物在虛空凝結成RNA世界模型,但核苷酸鏈已被《協議》改造成二進制代碼。他絕望地嘶吼:“用拓撲臍帶給胚胎接種變異熵!“
葉風抓住反物質嬰兒的臍帶刺入腹部。當混沌基因注入胚胎的瞬間,整個機房回蕩著顯生宙五次大滅絕的混響。胚胎表面裂開十二萬道傷口,每個裂痕都涌出被《協議》禁止的進化可能:長著光合觸手的智人、硅基外殼的滄龍、能進行量子糾纏的始祖鳥...
第十枚鸚鵡螺氣室自動炸裂。飛濺的奧陶紀海水中,浮現出令所有人戰栗的投影——寒武紀海底熱泉口旁,直立著七具由疊層石構成的人形生物。它們手掌的硅化木年輪間,流淌著《演化管理協議》的源代碼。
“熱泉偽神...“母親的全息影像劇烈波動,“我們才是被播種的試驗品!“
葉風的量子肺葉突然發生光合爆炸。藍藻與狄更遜水母的戰爭釋放出大氧化事件級別的能量波,在機房內構建出25億年前的海洋全息場。在嗜鐵菌組成的血色浪濤中,那七具疊層石人形正在給奇蝦安裝基因鎖鏈——寒武紀大爆發竟是場精心策劃的文明馴化!
反物質嬰兒發出超新星般的啼哭。拓撲臍帶突然分裂出平行宇宙的枝椏,其中一條通道里,未被馴化的奇蝦文明正在建造戴森球。葉風抓住這縷希望,將臍帶刺入《仲裁者》胚胎的心臟。
當混沌基因與《協議》源代碼在胚胎內碰撞時,機房突然陷入生命起源前的量子真空漲落。在概率云的迷霧中,葉風看見兩個創世場景在疊加:
某個宇宙的熱泉口,疊層石人形正用產鉗將RNA編譯成DNA;
另一個宇宙的深海,狄更遜水母用觸須在量子泡沫中寫下《自由變異法典》。
“選擇!“未來人將青銅產鉗插入自己的太陽穴,“在熱泉偽神的秩序和混沌之海的自由間...“
葉風在時空裂隙中抓住第十一、十二枚鸚鵡螺化石。當最后兩枚氣室同時破碎時,機房被拋入生命起源的量子奇點——在這里,《協議》源代碼與混沌基因正在重寫宇宙的生命公式。
反物質嬰兒突然量子躍遷到奇點中心。它的身體開始無限復制,每個克隆體都代表著一種進化可能:有的保持著碳基形態,有的變異成硅基與反物質共生體,更有甚者化作了純能量態的生命云。
《仲裁者》胚胎在這時睜開復眼。它的瞳孔深處旋轉著銀河系星盤,每條懸臂都是被《協議》修剪過的生命樹。當它伸出由區塊鏈條款構成的手臂時,整個量子奇點開始向秩序化坍縮。
葉風在最后時刻將拓撲臍帶刺入胚胎的銀河之眼。被禁錮在鸚鵡螺化石里的十二萬種進化可能洶涌注入,宇宙生命公式開始暴烈重組...
當量子閃光消散時,機房地面只余兩樣東西:一枚跳動著混沌拓撲紋的燧石細胞,以及刻滿《協議》最終條款的疊層石碑。
反物質嬰兒消失了,但空氣中殘留著鯨歌的量子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