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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在林場工作的日子里

塞北的農村,秋收之后,冬天來臨之前,除了場面上還有一些零星營生外,其他的除了少數人積積肥、耙耙地、打個冬水什么的,基本上就沒有什么事了。許多人就等著分完口糧和紅利后,便開始準備吃喝玩樂,盼著過年了。還有個別的生產隊分紅分的早,一些下鄉知識青年早已開始陸陸續續返程回家了。

我先去九隊找戈建平,一推門,滿屋子的人。戈建平、李玉柱、江月明、杜全貴他們一大群下鄉知識青年正湊在一塊兒打撲克。

戈建平一見我,站起來就嚷嚷:“你小子高升了也不打聲招呼,我們還以為你把我們給忘了。”

“再忘也忘不了你們啊,如果忘了你們那還能叫一個戰壕里的戰友?還能稱的起寶塔三劍客?其實我知道的比你們還晚,我是剛剛回來才接到通知,然后就馬上趕過來了。”我說。

“我們就知道你小子怎么也不會忘了我們這幫弟兄,如果不是等你,我們這幫人早就回市里去了。”李玉柱說。

“等我干啥?”我一時沒有明白什么意思。

“你小子還在裝傻、裝愣,我們都在等你小子請客呀!”戈建平說。

“不就是請客嗎,那好辦,你們說,想吃什么,我去買。”聽戈建平這么一說,我才恍然大悟。

“你小子說的好聽,我們想吃啥你小子也弄不來呀,咱還是老樣子,大燴菜、花生米,外加兩瓶二鍋頭。”

“這好辦,我去大隊供銷社買酒買花生米。李玉柱腿快,去林場買豆腐、粉條和土豆,所有開銷全部由我來付。不過東西買回來,還得是你戈建平親自掌勺做飯。”

“今天用不著戈建平做飯了,我們應該讓老杜露露手藝。”江月明在一旁插話。

“讓杜全貴給我們做飯,為啥?”我問。

“也不為啥,因為他馬上就是咱們的火頭軍了。”李玉柱說。

“到底咋回事兒,老杜怎么就成了火頭軍?”我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啊,你走的這幾天,岳書記把十八個小隊合并為九個,騰下的房子分給了我們下鄉知識青年兩處,一處建了個大食堂,一處建了個回民小食堂。前幾天,帶隊干部老馬召集全體知識青年開了個會,大家選舉王悅為大食堂伙食管理員,杜全貴、王玉蓮為大食堂炊事員,許旌旗為回民食堂伙食管理員,張艷梅為回民食堂炊事員。現在食堂都已經收拾好了,就等著開春大伙回來后,我們知識青年食堂就可以正式開火了。”江月明給我解釋。

“另外,岳書記還答應在林場旁邊給我們劃出十畝地作為知識青年試驗田,由我們自己來種些糧食作物和水果、蔬菜什么的。”戈建平補充道。

“這也太快了,我走時才聽周書記說大隊領導有這樣一個想法,沒想到這么快就實現了。”

“快點實現了好啊,以后我們就有自己的食堂了,到那時再也不用我們自己做飯了,我現在最討厭的就是勞動回來還得自己做飯,每天收工后都不知道該吃什么飯?”李玉柱說。

“李玉柱就知道吃現成的,虎子你別跟他說這些了,快買酒去吧。今天我們大伙都有口福,剛好我們隊郭二后生家殺豬,我去割幾斤肉來。”戈建平邊說邊拉著我走了出來。

不大一會兒,我買來了兩瓶衡水老白干和一斤五香花生米,李玉柱和戈建平分別把豆腐、粉條、土豆、白菜和豬肉都買齊了。這時候,大家開始看杜全貴大顯身手。你還別說,大伙選出的杜全貴這個伙頭軍還真有兩下子。真沒想到杜全貴的刀工是那么的嫻熟,炒菜、燴菜火候掌握的非常到位,半個小時不到,他一個人就把飯菜全部做好了,而且是色、香、味俱全,看起來就有食欲。我們幾個人是看得目瞪口呆,大飽眼福,連聲叫好。

由于他們幾個現在都沒什么事干,精神很放松,飯菜端上飯桌后,大家是邊吃邊喝,頻頻舉杯,開懷暢飲,從下午6點多鐘一直喝到半夜才結束。好在農村的炕大,十來個人東倒西歪地擠在一起,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我一睜眼,已經是早上八點多鐘,我趕緊洗了把臉,飯也沒吃就往林場跑。

等我到了林場,大約九點多鐘,只見豆腐坊和牛奶房前邊都已經排起了長長的大隊,人們都在排隊等著買豆腐和打牛奶。

陳場長見我氣喘虛虛地跑進來,并沒有刻意責怪我,只是說了句:“你第一天來可能還不太清楚,林場每天早上打牛奶、買豆腐、粉條的人都很多,我們一般都要在八點之前做好各項準備工作。”說完他遞給我兩個打牛奶的插子,一個半斤的,一個一斤的。又叫我和他從牛奶房里抬出兩大桶牛奶,然后告訴我:“這兩桶一共是100斤牛奶,你今天上午先幫王會計把這兩桶牛奶賣完,記住要叫號按票賣,賣完后到辦公室找我。”

開始我還怕人們會重新排隊、或者有人插行,但當我往那一站,卻發現我的想法是那么的幼稚可笑。原來,王會計在開票時已經給大家編了號,而且每張票上都標注購買的金額和數額。大家按號排隊購買,整個過程始終是井然有序。

過去干重活干慣了,現在手拿著插子卻怎么也不聽使喚,每提一次插子,手總是不由自主地哆哆嗦嗦,生怕把牛奶灑到地上。后來干脆把漏斗靠在桶邊上,手拿著插子快速提上來,然后再慢慢地倒進漏斗中。就這樣好不容易才把這兩桶牛奶賣完,我已經累得腰酸背痛、滿頭大汗。

賣完牛奶我回到辦公室一數票,居然還少了6斤,這是怎么一回事兒?我又認真數了一遍,還是94斤。

陳場長見狀,問我:“是不是賣的不對了?”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兒,少賣了6斤。”我有點忐忑不安地回答。

“這說明你提插子的手方法不對,咱們要求賣100斤牛奶,上下誤差一般不能超過2斤,6斤是多了點,不過頭一次不要緊,以后沒事的時候多練練。你只要記住提插子一個要求是穩,一個要求是快,要快提快倒。咱不要求賺多少,但也不能虧。”陳場長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

“陳隊長您放心,我一定會抓緊時間好好練習,爭取早日掌握這個技能。”我說。

“從明天開始,你早上先幫著王會計收收糧食、土豆,賣賣牛奶、豆腐什么的,等過幾天你把這些工作都熟悉后,我再把其他該你管的都交給你。”陳場長說。

“行,沒問題!”我回答的挺干脆。

“其實林場這點活,你待長了就知道了,也沒有什么復雜的。除了雞場、養豬場每天都是按部就班工作外,其他的部門都是根據季節變化進行階段性的生產和勞動。像果園、苗圃和葡萄園平時根本就沒咱們什么事,人家有專門的果農和技術員進行田間管理,只是到了秋天收果子的時候,咱們幫著做好出入庫就行了;豆腐坊、粉條坊都是每天晚上進行備料,進行粗加工,第二天早上開始勞作出產品;牛奶場是一早一晚進行擠奶,白天除了飼養員給奶牛喂飼料外,其他人也沒什么事。不過,你要記住,我們和乳品廠有合同,每天早上至少要給乳品廠留夠400斤牛奶,然后才能把剩余的牛奶賣給其他人。等你慢慢了解了他們的工作性質和特點以后,你就可以根據他們的工作特點來安排你自己的工作和休息時間,只要不耽誤他們正常工作就行。”陳場長耐心地給我解釋。

聽了陳場長的話,我暗暗發誓一定要把自己負責的工作做好。中午吃完飯,趁著沒人,我找來一個牛奶桶和兩個水桶,把水桶盛滿水,然后拿著量牛奶的插子,一插子、一插子地提水往牛奶桶里倒,牛奶桶盛滿后,再從牛奶桶里一插子、一插子地提水往水桶里倒,反反復復測量了多少次也沒有什么差別。這是怎么一回事兒?我一個人反復琢磨,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飼養員劉大爺過來喂牛,看見我這樣的練習,對我說:“后生,看樣子你是不是賣牛奶賣虧了?”我點點頭,然后把上午賣牛奶的事跟劉大爺說了一遍。

“傻后生,你這么練也是白練,你想一想,水是清的,不掛插子,牛奶是稠的,掛插子。你提的快,倒的慢,掛在插子上的牛奶被你控在漏斗里,一次、兩次不打眼,但次數多了你可不就虧了。你要練,應該趁著每天早晚擠奶的時侯,用牛奶按照這樣的方法來練才行。”劉大爺邊說邊拿插子比劃著。

“沒錯,毛病就出在這里。”劉大爺的一席話,讓我恍然大悟、茅塞頓開。

下午,五、六點鐘的時候,林場的人開始陸陸續續地上班。我趁著還沒有什么事做,就隨便到各個工作坊轉了轉。看見豆腐坊的人開始往一個個水桶里泡豆子,為明天早上磨豆漿做豆腐做準備;粉條坊的人開始用機器進行打磨土豆,再把打磨好的土豆放進大木桶里提煉土豆粉;牛奶場場的人則開始給奶牛喂料、然后用溫開水擦洗奶頭,準備擠奶。我是第一次見到人工擠牛奶。只見擠奶員用熱毛巾擦洗干凈后,下面放一個水桶,然后人坐在小板凳上用雙手握住,一上一下,一緊一松,很有節奏地擠著。刷、刷、刷,牛奶象一股股噴泉射入水桶中。我站在跟前看著,一股股奶香,直入鼻中。

“一頭奶牛一天能擠多少斤牛奶?”我問擠奶技術員李德亮。

“這要看奶牛的品種和奶牛本身的下奶的時間。一般來說,咱們當地的草原紅牛奶質最好,但產奶量少,在產奶期內,每頭牛平均一天可擠五、六十斤奶;黑白花牛也叫荷蘭牛,奶質雖然差一些,可是產奶量多,每頭牛平均一天可以擠八、九十斤。”李德亮一邊擠奶一邊解釋道。

不一會兒,他們每人便擠滿了一水桶,然后把水桶里的牛奶倒進標準的牛奶桶里,再繼續擠奶。這時,我找來兩個空桶,拿上插子開始實際操練起來。我先是稱好一桶牛奶,然后按照劉大爺教給的方法,拿插子一插子一插子往另一只桶里灌。這樣反復操作了五六個來回,終于熟練地掌握了打牛奶的方法,達到了每百斤正負誤差兩斤的要求。為了檢驗實際效果,我又叫來了陳場長和王會計進行了兩次現場測試,測試結果全部合格。測試結束之后,陳場長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虎子表現不錯,功夫不負有心人,以后就這樣踏踏實實的好好干吧。”說完,他倆都對我豎起大拇指,這讓我感到非常欣慰和自豪。

大約用了兩個多小時,擠奶員才把奶擠完,我一稱,總共是597斤。陳場長高興地說:“上午612斤,晚上597斤,比昨天又多了20來斤,看來我們每天給牛增加一次飲豆漿水是增加對了,照這樣下去,平均每頭奶牛每天擠70到80斤沒問題。”

“肯定沒問題,你還是按現在算的,如果到了夏天,奶牛每天再增加一次草地放養,擠奶量還會增加百分之七八左右。”李德亮插話道。大隊曾經派李德亮到農牧學院接受過半年專業培訓,他在當地方圓幾十里的擠奶員中擠奶技術最好,經驗最豐富,經他管理的奶牛產奶期長,產奶量多,所以很受大家敬重,人們都習慣地稱他為李師傅。李師傅不但擠奶技術好,而且還可以頂半個獸醫,林場里的牲口一般小病小災他都能看。

“如果那樣的話,明年全大隊每個工分就能增加七八分錢。”王會計一邊撥拉算盤一邊說。

這天晚上,當大家把明天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完后,陳場長把林場的全體人員召集到一塊兒開會。陳場長在會上對大家說:“今天咱們林場的工作人員全部到齊了,我給大家強調一下,從今天開始,各部門都要根據自己的工作特點,制定出相應的配套措施,按照林場的規章制度保質保量完成自己的任務,出庫入庫都要嚴格履行相關手續。今后大家都要嚴格按照規定辦事,如果大家遇到什么問題或者困難,要提前向我請示匯報,我如果不在的話,可以向王會計或者張小虎匯報,聽從他們的安排。另外,考慮到有關部門的工作性質,從今天開始,豆腐坊、粉條坊的工作人員中午可以利用自己的作坊食材免費解決一頓飯,但只準吃不準拿。奶牛場的工作人員晚上也可以利用奶牛場的食材免費解決一頓飯,同樣也是只準吃不準拿。如果發現誰私自往家拿東西,不管是誰,除加倍賠償外,一律予以退回原來生產隊。

陳場長說完,招呼大家今天都留下吃個團圓飯。做飯自然是改花和桂枝倆人的事,東西都是現成的——雞蛋、土豆、蘿卜、白菜、豆腐、粉條,樣樣齊全。陳場長又打發飼養員劉大爺提來一壇子酒,讓改花和桂枝先炒上兩大盤雞蛋,兩大盤小蔥拌豆腐,兩大盤土豆絲,十幾個男人們便坐在炕上先喝起了酒。不一會兒,燴菜和鍋貼也做好了。大伙邊吃邊喝,酒足飯飽后,除了陳場長、李德亮和三娃子留下值班,我和幾個飼養員住在林場外,其他人都一個個興高采烈地回村了。

這天晚上,我一個人躺在小屋的炕上想早點休息,但由于隔壁就是牛奶場,奶牛時不時嗷嗷嗷的叫聲和吃草時吧唧吧唧的倒嚼聲,擾的我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好不容易有點迷糊了,突然又被一陣接一陣更加急促的嗷嗷嗷的牛叫聲驚醒了。我趕緊穿上衣服到牛棚探個究竟,只見陳場長和李師傅、三娃子剛剛接生出一頭小牛犢。這頭小牛犢全身濕漉漉的,毛茸茸的,竟然剛出生就會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路,非常可愛。我好奇地想過去摸摸它,卻被陳場長和李師傅他們給攔住了。

“奶牛生產的時候,千萬不能受到驚嚇,它一受驚嚇就沒奶了。”李師傅對我說。

“那我們應該怎么辦?”

“等一會兒我把大牛的傷口處理好后,再把大牛和小牛分開飼養,然后還要對小牛進行體檢。小牛如果是母牛,身體健康,并且體重達到50斤以上,就可以作為奶牛培養;如果是公牛或者體重達不到50斤,身體虛弱,就馬上把它殺掉,把它的皮剝下來制作鞭梢。你現在先去牛奶房端一盆牛奶,去辦公室在爐子上稍微熱一下,然后放到那邊單獨的小牛棚里給小牛喝。”李師傅對我說道。

我趕緊找來一個臉盆,去打牛奶。等我端來熱完的牛奶后,陳場長和李師傅已經把小牛趕到專門的小牛棚里體檢完了。

“是頭小母牛,58斤重,體格不錯,很有培育前途。”陳場長和李師傅倆人高興地說。

我趕緊把牛奶盆端到小牛跟前,小牛也不認生,低倒頭大口大口地吸允起來。看見小牛犢如此活潑可愛,我的睡意完全消失了。

陳場長見我這么喜歡小牛,就說:“從明天開始,喂小牛的事就全部交給你了。”

“每天喂幾頓,應該怎么喂?”我問李師傅。

“小牛剛生下來,身體很脆弱,頭一個禮拜,每天可以多喂幾次,每次少喂點,奶溫要和剛剛擠出來的牛奶溫度差不多。一周后要定時按頓喂,每天三次。半個月以后,每次你可以逐漸給它增加少量的蘿卜、豆腐渣等飼料,……。”李師傅耐心地解釋。

我給小牛喂完奶,陳場長和李師傅又往小牛棚里抱了一些麥秸和干草鋪在地下,說是怕小牛晚上受涼。等把小牛安頓住以后,已近半夜,陳場長督促大家趕快回去休息,明天早上還有許多活要干。

也許是折騰了大半夜的緣故,剛才還睡意全無,現在回到宿舍躺倒頭便睡著了。我睡得正香,忽然又被一陣陣接連不斷的機器轟隆聲驚醒了。我睜眼看了一下表,才五點半多一點,林場人們工作可真早。我趕緊起來穿好衣服,洗臉把臉,然后點火燒水,準備早餐。

“虎子哥,虎子哥,……”門外似乎有人在叫我。我有些納悶,從來沒有人這么叫過我,是誰呢?我推開門一看,只見張桂枝一個人站在門外,手里還拿著一包東西。

“有事嗎?請進來說。”我說。

“不了虎子哥,我是怕你早晨沒吃的,特意從家里給你拿來幾個點心和一點咸菜。”張桂枝邊說邊把那包東西遞過來。

“謝謝,你把咸菜留下,點心拿回去,我不愛吃甜食。”我說。

“我家點心一點都不甜,我媽是用今年的新麥子做的。”張桂枝說

“點心哪有不甜的?怎么,你們家還會自己做點心?”我有點好奇。

“看來是我沒有把話說明白,我們村里管點了紅點的饅頭就叫點心。”張桂枝急忙解釋。

“饅頭就饅頭吧,為啥要叫點心,真是莫名奇妙。”我有點不解。

“聽我媽講,過去咱莊戶人沒錢,買不起城里的點心,大人們為了哄小孩子們高興,于是就想了這么一個辦法,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蒸點饅頭,再在饅頭上點上個紅點,然后就管點上紅點的饅頭叫點心。”張桂枝進一步給我解釋。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兒,挺有意思,你回去幫我謝謝你媽,這回就先放這吧,以后就不要送了,我這里什么吃的都有。”我說。

“哎,知道了。”張桂枝低頭答了一聲,轉身走了。

張桂枝走后,我把水燒開,就著咸菜吃了個饅頭,還甭說,這種用農村當年自己種的麥子現磨得面,蒸出來的饅頭有一股濃郁的麥香味,它和市里的饅頭相比確實好吃許多。吃完早點,我又趕緊去喂小牛。等我喂完小牛出來,林場大院里已經熙熙攘攘,人們排起了好幾個長長的隊伍。有等著交錢、過秤交糧開票的;有開完票等著買豆腐、粉條、打牛奶的;還有直接用糧食和土豆換豆腐、粉條的。我趕緊拿上插子去賣牛奶。

經過昨天的練習,今天我拿起插子,就感覺輕松和熟練了許多。盡管賣的時間長了,胳膊有點發酸、發困,但整個銷售過程都非常順利。賣完牛奶我回到辦公室一點票,一上午賣了500多斤,僅僅少賣了3斤多。

中午我和王會計在一起結賬時,陳場長聽后非常高興,當著大家的面一個勁地夸我:“城里人就是比咱莊戶人聰明能干,你們看人家虎子這才來了幾天,各方面就表現的這么出色,真是個好后生。咱村里的姑娘誰要是找上虎子,那才叫有福呢。”陳場長的一席話,直說的我臉上紅撲撲的,一時間不知該怎么應對才好。

李師傅見狀幫我解圍:“都說強將手下無弱兵,這還不都是咱陳場長領導的好,不過,人家城里人來咱這是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可不是來這兒找對象的。”

“城里人難道就不是人啦,哪條規定說城里人就不能到農村找對象啦?”張桂枝和陳改花倆人急忙異口同聲地反駁。

“看來咱們的桂枝和改花都看上虎子了,這下可不好辦了,總不能讓虎子娶你們倆人做老婆吧。”王會計在一旁煽風點火。

“誰說我看上虎子啦,就是看上了也用不著你王會計來管。”改花的嘴比刀子還快。

在城里,我們女同學和男同學互相說句話都臉紅,坐座位桌子上還要畫一條三八線,沒想到村里的姑娘竟然如此潑辣,什么話在她們嘴里都敢說。對于他們這種無拘無束、口無遮攔的爭論,我真有點受不了,便站起來想出去走走。

“行了,行了,你們就知道有事沒事瞎球嚷嚷,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人家虎子是大城市的人,根本就看不上咱農村的姑娘。我剛才就是隨便說說,看把你們急的,你們要是再瞎球嚷嚷,虎子撩丫子走了,到那個時候,你們可就想看人家一眼,也看球不見了。”姜還是老的辣,軟中帶刺,陳場長此言一出,那些人也就不再嚷嚷,我也不好意思走了。一場無謂的爭吵總算平息了下來。

中午,我喂完小牛,送走乳品廠的拉奶車,回到宿舍剛要做飯,戈建平和李玉柱兩人推門進來。

“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牛奶和豆腐,我倆想下午回城,你有沒有往家里捎的東西?”戈中平說。

“你們早干嘛去了,這會兒哪來的牛奶、豆腐。要不,你們明天再走,晚上就住在我這兒。今天晚上擠奶時我給你們把牛奶留出來,明天早上你們買上豆腐、粉條,我再和乳品廠的司機說一聲,你們坐他的車回去,也順便給我家捎點東西。怎么樣?”其實我也早想往家里買點牛奶、豆腐什么的,尤其是想看看我那小外甥女長大沒有,只是苦于林場工作一個蘿卜一個坑,實在脫不開身。

“數那好了哇,省的我們再跑到馬路上去截車。”李玉柱高興地說道。

“關鍵是用不著你躺在馬路上攔車了。”戈建平對上次他們截車回家的事記憶猶新,故意說出來取笑李玉柱。

“虧你說的出口,上次要不是我躺在馬路上,你們還截不到車呢。”李玉柱對戈建平的話有些不滿。

確實,那個時候我們從農村回城里非常不方便,長途汽車隔一天一趟,還沒有準確時間。下鄉知識青年中除個別人有自行車外,絕大多數人主要靠在公路上攔拖拉機和大卡車回城。不過,大部分車輛都不愿意拉人,見到馬路上有人就會繞開走,所以知識青年們每次回城就想盡各種辦法和手段來攔車。

“行了,我看你們倆都是吃飽了撐的,到一塊兒就打嘴仗,煩不煩?我忙了一上午連口水也沒顧得上喝,現在肚子都餓的咕咕響了。”我說。

“正好,我倆中午也沒吃飯,今天就在你這蹭頓飯。”戈建平說。

為了方便快速,飯菜自然就是知識青年最喜歡和最拿手的燴菜鍋貼。

我們仨人吃完飯,一塊兒回村里借了幾個10斤裝的塑料卡子,他倆拿上回家的東西,我按照陳場長的吩咐順便打了兩卡子散白酒,準備還給飼養員劉大爺一卡子,另外一卡子放在林場辦公室留著慢慢喝。然后,我們仨人返回林場。

回到林場,人們這時候還沒有上班。于是,我先領他們參觀了一下養雞場、養豬場和牛奶場,然后又領他們觀看了我喂養的小奶牛。經過幾天的喂養,小奶牛長得更加惹人喜愛了。它見人過來,立即站起來,昂起頭,發出嗷、嗷的叫聲,也不知道它是在向人們表示友好,還是想向人們要吃的。戈建平和李玉柱見狀,一個勁地督促我快給小牛喂點吃的,顯然他們也被小牛活潑可愛的樣子感動了。我告訴他們,小牛現在只能喂奶,而且每天還要按頓喂,不能隨便給吃的,他們這才不再催我了。幾個人撫摸、挑逗了一陣兒小牛出來,人們已陸陸續續來上班了。

我把戈建平和李玉柱介紹給陳場長,并向他說了他們想多買點牛奶和豆腐的事,陳場長一口答應:“沒問題,不過你們最好不要直接拿卡子打,現在買牛奶的人特別多,每次都得限量。你們一次拿卡子打那么多,怕影響不好,不如讓虎子騰出一個轉換桶,把牛奶裝在轉換桶里,等到了城里你們再拿卡子分開,到時你們讓乳品廠的司機把轉換桶捎回來就行。”

“還是陳場長想的周全。”我嘴上雖然這么說,心里卻非常懊惱自己,這么簡單的問題自己怎么就沒有想到呢?看來今后自己還要多加強這方面的鍛煉才行。

晚上干完活,陳場長幫我們把牛奶、豆腐和粉條等物品都安頓好,又邀請戈建平和李玉柱與我們一塊兒吃了頓晚飯。飯后,大家又在一塊兒打了一會兒撲克,這才分手。

第二天早上,我賣完牛奶,剛把戈建平和李玉柱送走,回到林場辦公室準備和王會計結帳,忽然聽到林場前面傳來聲嘶力竭的呼喊聲:“救命啊,救命啊!”

我和陳場長他們幾個人隨手抄起木棒和鐵鍬就往前面跑,一出林場大院,眼前的一幕把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只見林場的牤牛正在奮力地追逐著牛奶場飼養員三娃子。三娃子渾身是血,腸子已被牤牛用牛角挑出,他拖著腸子連滾帶爬地在樹叢間與牤牛來回周旋,看得出他已精疲力竭了。牤牛現在血性正起,見樹頂樹,見人頂人,牤牛非常強壯,力大無比,碗口粗的樹,讓它一頂,不是連根拔起,就是攔腰截斷。再這樣下去,后果將不堪設想。

陳場長見狀,一邊告誡群眾不要圍觀,趕快躲到林場后院去,一邊對我說:“趕快打電話通知岳書記,讓他馬上派民兵過來支援。”

我趕緊跑進林場辦公室給岳書記打電話,可是打了幾次,總機也沒人接電話。人命關天,刻不容緩,我只好從來林場辦事的人群中借了一輛自行車,飛快地騎到大隊部,上氣不接下氣地向岳書記匯報了情況。岳書記聽完我的匯報后,立即用大喇叭通知大隊的所有基干民兵立即到大隊部集合,帶上武器和相關器械去林場支援,并且下達命令:“如果用器械制服不了牤牛,可以用槍將其擊斃,必須確保周圍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隨后岳書記叫我趕快返回林場,向陳場長傳達他的決定,“疏散人群,等待支援。”

等我騎車回到林場傳達完岳書記的指示,把圍觀人群疏散到安全地帶后,岳書記帶領基干民兵也隨之趕到。這時,牤牛還在不停地用犄角頂挑三娃子,三娃子渾身是血,已經奄奄一息一點也跑不動了,只能用他那絕望的眼神看著我們,好像在說快救救我吧!在場的所有人看到三娃子那種悲慘而又無助的樣子,心都快被撕碎了。在岳書記的指揮下,基干民兵們用器械幾次想制服牤牛都沒有成功,岳書記只好下令將牤牛擊斃,然后派大隊拖拉機把三娃子迅速送往公社醫院進行搶救。

三娃子被送走以后,岳書記指示陳場長馬上組織相關人員對此事展開調查,并要求將調查結果立即上報公社黨委。在上報調查報告的同時,請求上級給予我們財政上的一定支持,批準我們盡快再購買一頭牤牛。

牤牛,在我們下鄉的地區是指專門給奶牛配種的公牛。它可是我們牛奶場的命根子,沒有了它,牛奶場的奶牛到了發情期,需要到很遠的地方提前預約才能配種,不但非常不方便,而且很容易造成配種失敗。在當時,一頭牤牛的價格比一臺東方紅拖拉機都貴。聽岳書記講,全郊區十四個公社,170多個大隊、四十多個牛奶場總共才有三頭牤牛,而被擊斃的這頭牤牛是其中最好的一頭。由于當地牛奶場的奶牛如果進行交配繁殖,需要在這三頭牦牛中交替進行,避免近親繁殖。,所以,這頭牤牛它的失去,不僅對我們大隊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損失,而且對整個郊區牛奶場來說都是一個巨大損失。。

調查進展的很慢,我們詢問了林場的所有人,沒有一人在當時事發現場。大家雖然都不相信牤牛會無緣無故地掙脫韁繩,去頂撞三娃子,可又找不出合適的理由解釋這一切。五年前,自從林場買了這頭牤牛,就一直由三娃子專門喂養。可以說,三娃子對喂養這頭牤牛傾注了大量的心血和無微不至的關懷,在三娃子的精心照料之下,牤牛對三娃子似乎也擁有了深厚的感情。平時,在飼養它的地方,如果外人從它身邊過去,它就會表現出十分兇猛的樣子,讓別人不敢靠近。只有三娃子過去,它才顯得比較溫順、乖巧。這回怎么就發生了這種情況……

為了解開謎團,陳場長領著我們在現場反復進行勘察,突然,我的腳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我低頭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枚很長的棱形釘子。這一發現讓陳場長興奮不已,他拿著釘子看了看,說這是一枚現在很少見的勒勒車車輪子上的釘子,讓我們趕快去查驗牤牛尸體,果然我們在牤牛的腳上發現扎了一枚同樣的釘子。于是,陳場長推斷:有人故意往飼養牤牛的地方扔了這樣的釘子,當三娃子喂養牤牛的時候,牤牛不小心踩在了釘子上面,劇烈的疼痛,使它猛地掙脫韁繩,正好撞倒三娃子,牤牛見血后,獸性大發,這才釀成了悲慘的一幕。

我們把報告報到大隊,岳書記感到問題嚴重,立即派人向公社報告,公社領導接到報告后立即通知駐地派出所前往現場調查,派出所民警來到村里后,會同大隊治保主任和民兵營長立即將村里所有的嫌疑分子全部控制起來,逐一進行調查核實

就在公安民警還在調查過程當中,從醫院傳來不幸的消息,三娃子因為失血過多,經搶救無效死亡。聽到這個消息,在場的所有人員都陷入極度悲痛之中。

三娃子今年36歲,他是周書記在一次放夜馬時撿回的孤兒。當時他還不到1歲,一只眼睛先天殘疾完全失明,被他父母包裹著遺棄到路邊,周書記偶然發現并收養了他。但他姓啥,叫啥,誰也說不清楚,周書記自己當時已有兩個兒子,小名叫大娃、二娃,所以干脆就給他起名叫三娃子。三娃子從10多歲就開始給生產隊放羊、放馬,后來村里在林場成立了養殖場,他就一直在這干活,先是喂豬,后又改為喂牛,不管干啥,他都肯賣力氣。可就是因為一只眼睛殘疾,所以至今還沒有結婚。

第二天,郊區領導得到報告后也非常重視,立即派來兩級工作組配合公安局來村里調查、處理這件事。可是,經過幾個晝夜對嫌疑分子的調查核實和實地勘查(現場早被當時的圍觀群眾破壞了),最終也沒查出任何線索。時間一長,牤牛事件便成了一樁無頭案,至今未破。

三娃子的葬禮準備工作由陳場長一手操辦,林場負責給三娃子訂做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墓地經過征求周書記同意,選址定在周書記家主墳旁邊。三娃子死后第三天由陳場長主持,進行了安葬。

時間大約過了半個多月,我們接到公社通知,上級同意了我們購買牤牛計劃,資金由郊區政府、公社和白塔大隊三方共同承擔,并已與黑龍江哈爾濱養牛場聯系好,讓我們即日派人前去接牛。大隊領導和林場工作人員聽到這個消息后,都非常高興,岳書記立即派陳場長帶領兩個飼養員前往。由于往返路程需要一個多月,陳場長臨走前告知大家,讓我臨時負責林場全面工作。

第一次獨立管理這么多部門和人員,剛開始的時候,工作顯得有點手忙腳亂,顧此失彼。好在林場所有人員都很支持我的工作,在大家的共同努力和相互扶持下,各項工作都是井然有序地向前推進,沒有出現任何差錯。

一個多月很快就過去了,陳場長他們從哈爾濱接回來一頭3歲半的牤牛,這頭牤牛個頭雖然沒有死去的那頭大,可是兩只眼睛看上去,卻炯炯有神,有一股子虎勁,經我們大伙共同商議,給它起名叫“賽虎”。

為了吸取這次牤牛襲人事件的教訓,陳場長指定兩名飼養員今后要同時喂養“賽虎”,并對“賽虎”加裝了安全防護措施。另外還給“賽虎”設定了專門的飼養和活動空間,從而讓林場的工作又恢復了往常的秩序。

隨著春節的臨近,城里、村里的人們都陸續開始準備年貨,這使得我們的供貨越來越緊張。每天大清早,人們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等候開票、購貨。由于貨源不足,一些從城里和其他遠道來的人干脆就在林場辦公室住下來,每天買一點,積攢幾天后一塊兒帶回去。這樣一來,整個林場從早到晚都是人頭涌動、熙熙攘攘、車水馬龍,林場辦公室更是成了人員聚集,談古論今、侃大山的地方。特別是每到中午和晚上收工時,大家便聚集在火爐旁,一邊烤著土豆,一邊抽著煙,一邊在煙熏火燎中傳遞著各自的所見所聞。其中,城里人大部分都是些道聽途說、稀奇古怪的事情;村里人則說些東家長西家短、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對于他們的這種調侃,我不敢茍同,也比較反感。尤其是有些農村人根本不管屋里有沒有女人,經常是一邊說話,一邊脫下衣服找虱子。還有的脫下鞋子摳腳吖,讓人看了就惡心。每到這時,我不是獨自一人到果園里走一走,就是到我自己的小屋待一會兒。只有在結帳和吃飯的時候,來辦公室坐一陣兒。時間一長,林場所有的人,包括一些老顧客,他們也都知道了我的性格,只要我在辦公室的時候,他們的談話內容,行為姿態就會稍微收斂一些。

這天中午,我結完帳回到小屋正準備做飯,聽見外邊有人在喊:“虎子,虎子”

是我們班猴子那熟悉的聲音,我趕緊推門出來。沒錯,果真是他。只見猴子、小點子、明明和老狐貍他們四個人一塊兒,騎著自行車已來到我的屋前。

“是哪股風,把你們一塊兒給吹來了。”我說。

“當然是西北風。”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他們一來,我這小屋可就熱鬧了。我趕緊張羅著叫人去買酒,我親自做飯。平時一人做飯做慣了,現在一下子要做這么多人的飯,還真把我弄得手忙腳亂。

“我來幫你做”我扭頭一看,陳改花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我的身后。

“虎子,你小子真有艷福,我們這才幾個月沒見,你就有美女相伴了。”猴子說道。

“別瞎說,人家這是幫我來做飯,可不是讓你們來取笑的。”我怕猴子的話讓陳改花感到難堪。

“矣,你還當真了,看來讓猴子說對了,你還真有那意思。”老狐貍跟著起哄。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不很正常嗎”小點子也摻和起來。只有明明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看著我們相互取笑。

這時,誰也沒有想到陳改花突然冒出這么一句:“你們幾個要是看著眼氣,下回再來白塔,每人領個美女來讓我看看。”陳改花此言一出,一下子把猴子他們幾個都給噎住了。

這時,酒買回來了,陳改花把飯也做好了。我趕快往碗里和缸子里面倒上酒,盛上菜端到桌子上,想趁機緩和一下氣氛。“大家趕快上炕拿起酒杯,為了我們五虎上將的團聚,今天咱們喝它個一醉方休,來,干杯!”

“虎子你他媽的真不夠意思,人家幫你做熟了飯,你光叫我們喝,也不把人家叫上一塊兒吃。”猴子說道。

“猴子說的對,人家忙乎了半天,應該把人家姑娘一起叫上,跟咱們一塊兒吃。”明明進屋后終于說了一句話。

“不了,你們吃吧,我在養雞場那邊還有點事先走了。”陳改花說完便走了出去。

等陳改花走了以后,我們幾個拿碗的拿碗,拿缸子的拿缸子,痛痛快快地吃喝了起來。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幾個人是劃著拳,喝著酒。“五魁首啊,六六六啊”,拳是越劃聲音越大,酒是越喝越來勁,誰也不服誰。最后,直喝得個個東倒西歪全部躺在炕上,才算罷手。

等我睜眼醒來一看,已是晚上七點多鐘,猴子他們幾個人還在躺著,屋里桌子上的碗筷和鍋里的飯菜卻不知被誰給收拾好了。

我不忍心叫醒他們,悄悄推開門,來到牛奶場,迎面遇到張桂枝。“你終于醒了,看你們喝醉酒的樣子,真的好可怕。”張桂枝見我過來,小聲對我說。

“怎么,是你幫我收拾的桌子和碗筷?”我問。

“嗯,我剛才想跟你一塊兒去喂小牛,進門看到你們都喝醉了,就順便把屋子收拾了一下,隨后又去喂了小牛。”張桂枝說。

“謝謝,不過以后你管好你的養雞場就行了,我的事你最好別管,我不想老麻煩別人,再說讓別人看見也不好。”我說。

“那有啥,看見就看見,大家在一塊兒誰還不能幫助誰?再說,我每天就是想幫你做點啥。”張桂枝覺得蠻有理。

“叫你別管就別管,哪來這么多閑話。”我故意表現出有點生氣的樣子。

“好,好,好,你以后的事我再也不管了,真是好心喂了驢肝肺。”張桂枝說完,扭頭一溜煙兒的離去了。

我在牛奶場轉了一圈,把牛奶放到牛奶房然后回到小屋。這時猴子他們也已經起來,幾個人一見我,就七嘴八舌地一起埋冤我公報私仇,說我是有意把他們灌醉。他們還以為我是為了上次在明明家喝酒,他們把我灌醉而報復他們,我解釋了半天也沒用,真是和尚遇到兵,有口說不清。最后,還是小點子出面替我打了圓場:“興你們灌醉虎子,就不興人家虎子灌醉你們,世上哪有這種道理?”聽小點子這么一說,他們幾個這才轉換其他話題。

晚上,陳場長過來叫我們幾個同學過去吃飯、喝酒,我們哪還能喝得進去,每個人只喝了一碗牛奶稀粥,便回到小屋,大家聊了一會兒就睡覺了。

第二天早晨,天上飄起了雪花,他們怕雪越下越大,路上走不了,每人打了幾斤牛奶,便趕緊起身告辭回城了。

光陰似箭,日子一晃馬上就要過年了。這些天,每到閑下來的時候,我就不免想起了我的父母和家人,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么樣了,過年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前些年都是哥哥姐姐們幫助家里準備年貨,我偶爾參與一下。現在哥哥姐姐們都已成家立業,并且有了自己的孩子需要照顧,自然就顧不上給父母準備年貨了。現在弟弟妹妹們還小,以前也不用他們操心,現在我一走,家里的事情又得靠我那可憐的母親操心了。有好幾次我想張口和陳場長請假,可一看到林場工作忙碌的情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陳場長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這天上午收工后,陳場長對我說,“虎子,這幾天你先準備準備看往家帶什么東西,臘月二十八我給你放十天的假,那天我派林場的拖拉機去城里糖廠拉一趟包裝席,順便送你回去和父母好好過個年。”

“謝謝陳場長。”陳場長這番話讓我非常感動。

歸心似箭,聽到這個消息,我就立刻行動起來。首先,我讓留鎖和他的父親把我分到的糧食分別加工成米面。還真不少,一共裝了好幾口袋米面、一大塑料桶胡麻油。然后,我在林場購買了十幾斤豆腐、十幾斤粉條和一桶牛奶,另外,全奎家殺豬,我又買了20多斤豬肉,并且從村里買了幾只剛剛宰殺的當年小公雞。萬事齊備,就等臘月二十八一早進城。

臘月二十八那天,天氣非常晴朗,我們一大早就啟程往城里趕,早上七點多便回到家里。司機幫助我把東西拿回家,家里人看見我一下子帶回來這么多米、面、油和肉、雞、蛋、粉條、豆腐……,都大吃一驚,就連鄰居們也都說,他們第一次看到一個下鄉知識青年一年能分到這么多糧食。其實,剛開始我也沒有想到能夠分到這么多的米面糧油,這都要感謝黨和國家的政策好,保證了知識青年的生活需求。

有了這么多好吃的東西,這個年我們是又蒸饅頭又炸糕,又燉肉、又燉雞、一個肉丸的餃子包了好幾頓……,這樣天天變著花樣吃,讓全家一起度過了一個幸福美滿、快樂祥和的春節。

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過得就是快,轉眼間我便該回去了。我走的那天,母親送我到大院門口,她拉著我的手說:“回村后,一定要繼續好好干,千萬不要辜負大隊領導對你的期望,家里你也看到了,我現在身體也比以前好了很多,不用老惦記娘。時間長了,有人進城你讓他們捎句話就行。……”我怕母親嘮叨起來沒完,再揪起那些傷心的事,就對母親說:“媽,你放心吧,你的話我全都記住了,我走了,你要多保重身體。”說完,我便揮手和母親道別,前往長途汽車站回村。

我從小在城市長大,每逢過年就是盼著吃點好吃的,穿件新衣服,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放個煙花爆竹什么的。至于農村過年是什么樣子,我是一點都不清楚。今天已經是正月初八,可是當我一走進村里,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哇,好漂亮啊,通往村里的道路兩旁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大紅燈籠,地上撒滿了各色各樣的碎紙片,家家戶戶門口都是張燈結彩,整個村子到處洋溢著濃郁的節日氣氛……。

“虎子哥,虎子哥……”,

我正看的發呆,忽然聽到有人叫我。我抬頭一看,只見陳改花迎面跑過來。

“剛才是你叫我?”我問。

“當然,不是我還有誰?”陳改花氣喘吁吁地回答。

“叫我有啥事?”

“我大和我大伯他們說你今天上午回來,讓我在村口等你一塊兒中午吃頓飯。”陳改花說。

“你大和你大伯叫我吃飯?”我有些不解。

“你可能還不認識我大,我大叫陳毛旦,就是你們八隊現在的生產隊長。我大伯就是陳場長。我大他們弟兄三個,陳場長是老大,我大是老二,我叔叔老三在城里糧庫上班,今天也來了。如果不是過年,他們弟兄三個難得湊到一起。我大和我大伯說你一個人出門在外,大年時節在村里也沒個去處,就讓我叫上你一起來家吃頓飯。”陳改花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你大和你大伯、叔叔好不容易湊在一起吃頓飯,我就不去了,你替我謝謝你大和陳場長。”我說。

“那可不行,要說你自己去和他們說,我不管。再說,這么冷的天,人家為了等你,站了一個多鐘頭,你也不問問人家冷不冷,一句不去就想把我打發了,你就那么狠心?”陳改花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去,眼淚汪汪顯得有些不高興。

“好,好,好,謝謝你等了我這么久,也謝謝你上次給我們同學做飯,今天我答應你還不行”我怕她再說出什么其他的話來,只好答應她。另外,我今天本來就想找陳場長了解一下最近林場的情況。

“虎子哥,你答應去我家了?”陳改花扭過頭來。

“答應了”我說。

“那太好了”她一下子破涕為笑,高興的蹦了起來。

“那我也得先把東西放下才能去”。我說。

“行,虎子哥我來幫你拿。”陳改花一邊說一邊過來幫我拿東西。

當我把東西放回宿舍,跟著陳改花來到她們家。一邁進她們家門,就聞見一股濃濃的飯香味。進門一看,只見炕上擺著一張桌子,上面已經擺好了豐盛的飯菜——有爬肉條、四喜丸子、頓骨頭、豬頭肉、油炸糕,綠豆芽拌粉條、等等,還有我最愛吃的紅燒肉燴酸菜。

陳場長他們弟兄幾個都已經圍著桌子坐好,見我們進來陳場長立刻欠起身招呼道:“虎子快過來,上炕里邊坐,菜都上齊就等你們倆了”。

“我不會盤腿,坐在邊上就行。”我說。

“那好,這次你就挨著我們家老三坐在邊上。以后可要學會盤腿,大老爺們坐席就要盤著腿當頭正面的坐在炕上吃飯喝酒。”陳場長說道。

等我坐下來,陳場長開始給我介紹:“這是我家老二,毛旦,現在是你們的生產隊長,這是我們家老三,虎旦,現在城里糧庫上班,這是改花的媽媽,那是改花的嬸嬸,地上那三個是改花的弟弟妹妹。”

陳場長把我們相互介紹完,接著讓老三給大家倒上酒,然后端起酒杯說:“今天是大年初八,是一個好日子,我們弟兄三個再加上下鄉知識青年虎子能夠聚在一起不容易,來,我們大家一起干一個。”

“讓阿姨、和改花的弟弟妹妹們一塊兒上來吃吧。”看見改花媽媽、改花嬸嬸和改花的弟弟妹妹們都端著碗站在地上吃,我說。

“不要管她們,女人們和孩子們他們都不喝酒,站在地上端著碗吃就行,想吃啥可以到桌子上加。”陳場長說。

“好香啊!”我吃了一片爬肉條不由自主的說道。

“好吃吧,這一桌飯菜都是我們家老二的手藝。他當了三年兵一直在伙食班,所以學會了做飯。現在咱村里誰家辦紅白喜事都請他去當大廚。”陳場長對我說。

“怪不得那天我們同學都說改花做飯菜好吃呢,原來是跟陳隊長學的”。我說。

“我可沒有教她,都是她自己偷著學的。”陳隊長說道。大家一邊吃一邊喝一邊說笑,不知不覺已經兩個多小時過去了。我看時間不早了,想著自己還有許多事要辦,就起身告辭離開了陳改花家。

從陳改花家出來在去林場的路上,我就想,從小到大我是第一次吃到這么豐盛的飯菜,居然還是在我下鄉的農村。我非常慶幸自己出門在外能遇到這么多好心人來關心我,愛護我和幫助我。

來到林場我剛剛回到宿舍,想打掃一下房間,劉鎖和張桂枝就前后腳走了進來,都說要請我晚上去他們家吃飯,這讓我感到左右為難。只好說:“桂枝你看這樣行不行,我一個人不能分成兩半,咱們一家一家來,今天我先去劉鎖家,明天再去你家怎么樣?”

“那可不行,明天一大早我大要領著我們全家去太平莊看我姥姥,一走就是好幾天。我都和我大都說好了,今天晚上要叫你來家吃飯。”

“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啥時要回來,怎么就提前和你打說好了?”我說。

“因為上午我看見你了。”張桂枝說。

“你看見我了?,我怎么沒看見你。”我說。

“當然,本來我也想請你中午來我家吃飯,但是我不確定你回來沒有,正要去林場找你,老遠就看見你和改花背著書包,提著行李箱往林場走,所以我就沒有打擾你。”

“原來是這樣,那好,今天晚上我就先去你家吃飯。明天再去劉鎖家”。

“這還差不多,那咱們現在就走吧,早點吃飯,晚上咱們還可以一起看踩高蹺。”張桂枝說完也不管留鎖樂不樂意,叫上我轉身就往外走。

在去張桂枝家的路上,她嘴里不停的給我介紹她家的情況:“我大叫張寶娃,是大隊會計,我媽叫曹鮮花,是大隊供銷社的售貨員,我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大哥是個軍人,在部隊里是個營級干部,已經結婚,家在太原。二哥叫張貴平,就在咱們林場果園當技術員,不知道你們見沒見過、認識不認識。我妹妹叫仙桃,人長得特別漂亮,前幾天就去我姥姥家玩去了……”她邊走邊一個勁的說,我是一句話也插不上,幾次想打斷她說話又怕她再跟我嚷。我只好一路默默地聽著,聽之任之,由她而去。

張桂枝家坐落在村子中央靠近大戲臺。走過去只見大門口有兩個雄偉壯觀的石獅子把門,兩扇深紅色的大門上鑲嵌著許多精美的大銅釘。張桂枝過去推開大門,迎面看見一個很大的照壁,再走進去便是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中間圍著一片空地,里面栽著幾顆果樹,桂枝說村里每年都是主要種植糧食,很少種蔬菜,人們吃菜都要專門去城里排隊買,很不方便。所以,他們夏天就在院子里面種一些豆角、黃瓜、西紅柿、辣椒什么的,基本上就夠全家吃了。院子正面是(穿靴戴帽)五間大正房,東西各有兩間廂房,靠南墻的地方蓋有兩個豬圈和一個雞舍。整個院子除了中間菜地外,全部用紅磚硬化了地面(這在當時的農村非常罕見)。在農村能夠見到這樣漂亮的房屋讓我感到很驚訝。

“你們家好大好漂亮呀!”我不由地感嘆道。

“漂亮吧,我們家在全村那可是數一數二的。”桂枝滿臉自豪地說。

走進家門,看見桂枝的媽媽正在蒸糕,她見我們進來趕忙起身招呼我坐下,說:“菜已變易,飯馬上就好,就等著蒸熟糕炸糕了。桂枝她大和她二哥臨時出去幫別人辦點事,很快就會回來,等他們回來一炸糕咱就能吃飯”。

“阿姨,我能幫忙干點什么?”

“什么也不用幫,你快坐下,蒸糕的事你們倆誰也幫不上忙,一會兒等糕蒸熟后你倆可以幫忙炸炸糕。因為蒸糕可不比干別的,弄不好就蒸不熟。”桂枝媽媽說。

在城里只是在鄰居家里吃過一次炸糕,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做的。這次是我第一次看見蒸黃米糕原來是這個樣子-—首先要用水把糕面拌得半濕半干,其次,大火把鍋里水燒開,放上籠屜,再把糕面一層一層地撒上去,邊蒸邊撒,最后蓋上籠屜整個蒸熟。蒸熟后,把它倒進面盆里用手反復揉搓,再把它揣成團揉成面劑子,然后再包上豆餡、菜餡,也可以直接搟成皮,最后把它們一個一個放進熱油鍋里炸成金黃色,就成了油炸糕。

等我們一塊兒炸好糕,桂枝她大和她二哥也剛好辦事回來。于是,我們相互寒暄了一陣,桂枝她大便招呼我上炕吃飯。

晚上的飯菜依然非常豐盛,由于我中午喝了不少酒,晚上我就陪著桂枝她大和她二哥少量的喝了一點。

桂枝她大不愧為大隊會計,對村里的情況如數家珍,了如指掌。席間,他給我介紹了好多寶塔村鮮為人知的發展歷史和目前整個大隊面臨的各種問題,并對我分管的那些工作指出了哪些地方需要格外注意,哪些地方還應該進一步改進的意見建議。聽了張會計的一番話,讓我受益匪淺。

就在我們還在吃喝暢談中,外面突然響起了陣陣清脆的鑼鼓聲。

“虎子哥你快點吃,扭秧歌、踩高蹺的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桂枝催促道。

“我們已經吃完了,你們兩個跟虎子哥一塊兒去看吧”。張會計說。

“叔叔,那我們走了”,我邊說邊趕緊下地,我們三人一塊兒走了出去。

一出門就看見外面已經是燈火通明,鑼鼓喧天。大戲臺前人山人海,熙來攘往,高蹺隊和秧歌隊都做著最后表演前的準備工作。

“那是什么表演,怎么還有小孩被高高的舉在踩高蹺人的肩膀上?”我好奇地問。

“那叫撓閣,這可是咱寶塔村的傳統節目,上面撓著一個小孩的是單撓閣,撓著兩個小孩的叫雙撓閣,一會兒走起路表演起來,上面的小孩一擺一擺的那才叫一個好看呢。”桂枝和她二哥給我解釋道。

我們正說著,表演開始了,排在最前面的是秧歌隊,隨后是高蹺隊,撓閣隊壓軸。這三支隊伍從大戲臺開始表演,然后圍著整個村子轉圈進行表演,每個隊伍的表演都是非常精彩,讓人拍案叫絕,尤其是那撓閣隊的表演更勝一籌,表演者肩部撓著兩個小孩還能夠不斷地進行各種劈叉,讓人看得簡直是目瞪口呆,喝彩聲此起彼伏、接連不斷。如果不是事前了解了大致情況,你一定會認為這是一支專業表演隊伍,根本想象不出這些表演人員全部出自本村地地道道的農民,也不知道他們平時是怎么練出來的。

秧歌隊、高橋隊和撓閣隊輪番表演結束后,大戲臺這邊又開始熱鬧起來。原來是大隊專門從外地請來的戲班子,從初一到十五每天晚上從八點到十點開始唱大戲。今天晚上唱的是四郎探母,我和他們看了一會兒,由于表演的是晉劇,我聽不太懂戲里的臺詞方言,就提前告辭獨自回林場去了。

離開喧鬧的場面,來到林場,頓時感到格外清靜,甚至還有些冷清。反正時間還早,不如到處轉轉。于是,我一個人便圍著林場散起步來。在散步途中忽然發現平時熱鬧非凡的豆腐坊和粉條場現在居然空無一人,這是怎么回事?我帶著疑問來到牛奶場,看到李師傅和幾個擠奶員正在擠奶,便過去問李師傅。

“你來的時間短,有些情況還不太了解。在咱們林場,每年從10月份開始到年前是最繁忙的時候,因為不僅是我們村里的莊戶人,還有附近地區包括城市里的人,為了過年和滿足一個正月的需求,他們都來這里大量購買各種食材進行儲存。所以,當人們儲存結束以后,每年的正月又是林場最清閑的時候。這個時候,除了牛奶場和養殖場之外,苗圃和果園整個冬天基本都沒有什么事,豆腐坊和粉條場年前都忙完了,年后這個時候基本也沒人來買,所以林場干脆給他們放一個月假。這樣省人省料,一舉兩得。”李師傅邊擠奶邊給我解釋。

由于豆腐坊和粉條場放假休息了,減少了每天土豆、糧食、豆腐和粉條的出庫,進庫,我的工作自然也輕松了不少。現在每天主要就是牛奶場日常那點活,干完了就可以隨便到村子里或者村子附近去走走看看。午飯和晚飯大部分也是這家請完那家請,基本很少自己做飯。

可能我就是一輩子勞碌命,這樣輕松自在的日子沒過幾天,就又節外生枝讓你再一次忙活起來。

昨天,我在倉庫儲存,例行工作檢查中,發現有兩個庫房的糧食由于缺少通風和流轉,糧倉底部已經出現發熱和個別地方出現霉變現象,如果不及時進行開倉通風處理,后果將不堪設想。于是,我一方面立即召集林場現有人員幫忙開倉翻曬通風,一方面派人向陳場長匯報情況,請求指示。陳場長得到匯報后,馬上組織和調撥相關人員過來支援。由于,這次發現和處理問題比較及時、妥當,幾萬斤糧食得到了保護,從而避免了一次重大損失。

事后,我真有些害怕。因為,岳書記和陳場長曾多次強調,糧庫無小事,千萬不能掉以輕心,稍有不慎就可能釀成大禍,給國家和村民造成重大損失。這次如果不是及時發現問題,稍有馬虎,幾萬斤糧食可能就會發霉,那可是多少農民一年的辛勤汗水呀!所以,我心里非常害怕大隊領導和陳場長誤認為這是我工作失誤差點闖了禍,而嚴肅處分我。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岳書記和陳場長不但沒有批評我,反而表揚了我。他們說我工作認真,觀察細致,能夠及時發現問題,并且遇事頭腦比較冷靜,處理問題干脆果斷,采取措施方法得當,還鼓勵我今后要繼續不斷努力。聽了他們的話,讓我很受感動,我在心里默默下定決心,絕不辜負領導的期望,努力把自己的工作盡心盡責地做到更好。

從那以后,我在工作中盡可能的把它做細做好,把可能出現的問題考慮周全,提前做好預判。從此再也沒有出現任何紕漏,發生任何責任事故,從而受到了大隊領導和廣大村民的普遍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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