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高考雖然就這樣結束了,但是它卻在全國廣大青年學生中引起強烈反響。從此,不論是城里還是農村里的青年學生,都從高考中看到了可以通過自己努力來改變自己的命運。于是,那些下鄉插隊的知識青年他們紛紛返回城里,進行復習準備參加下一次的高考;農村里的回鄉知識青年也紛紛放下鐮刀、鋤頭,拿起書本來進行學習,也準備參加下一次的高考。
高考結束后,我也想立即返回城里住在家里安心復習功課,參加明年的再一次高考,但是不知道我母親回家沒有,所以就先請了三天假回去看看?;氐郊依镆贿M屋,滿屋子里都是中藥味。母親說她已經從我父親單位回來好多天了,但是她的病卻明顯加重了,每天都在熬中藥喝。白天除了一個勁不停的咳嗽外,就是不間歇地嘮叨個沒完沒了。尤其是到了夜晚她睡不著覺,那更是叨叨個沒完,把你攪得成天頭昏腦脹、心煩意亂,根本沒有辦法看書。另外,母親病重以后,家里做飯的任務就落在了我妹妹身上。但是,我妹妹過去在家里最受寵,成天什么活都不干,根本就不會做飯?,F在是沒有辦法,只好趕著鴨子上架,不會做也得做。所以我妹妹每天一天三頓就只會搟面條吃,而且是白水煮面條,每次煮面時總是水少面多煮的黏黏糊糊,是我最不愛吃的那種黏糊面條,你跟她怎么說她也改不掉。面對這種狀況,讓我徹底打消了回家復習參加高考的念頭。三天一過,我便告別母親返回村里,又開始了像往常一樣的生活。但是,我的腦子里卻長時間怎么也平靜不下來,無論干什么事情總是干不在心上,更別說是看書。有時候表面上好像是在看書,實際上還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這樣,時間一天又一天的從我身邊悄悄流逝,而我卻是一無所獲,依舊按部就班的在林場忙碌著……
就這樣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一直沒有回家,也不知道家里發生了什么變化,母親的病情和身體狀況也不知道怎么樣了,而且我和李平搞對象的事情還一直沒有告訴家里,但這種婚姻大事這么長時間總拖著也不是回事。況且,李平的父母這段時間為了我們的事,正在積極的找有關部門幫忙落實政策,準備重新返回城里工作,同時也想辦法將子女們的戶口從農村戶口轉為城市戶口。所以,我決定在五一期間趁著假期家里人都在,領著李平一塊兒回家看看。
我和李平是五一勞動節那天中午到的家,當時我父親帶著我的兩個弟弟(大弟弟在我父親單位做臨時工,小弟弟在我父親單位附近小學上學)在外地工作并沒有回來,家里面只有我母親和我二姐,我妹妹在家。當時我二姐正在搟面條,她們見我回來,把我們迎進屋。我把李平介紹給她們,原以為他們會很熱情很高興,沒想到她們的表情很平淡,只是輕描淡寫的簡單地問了一下李平和她家的情況后,就立即轉換話題談起其他事情來。尤其是我妹妹當著李平的面,談了一件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事。
我妹妹說,有一個在衛校上學的學生,最近一段時間經常來家里幫助媽媽洗衣服、打掃家,媽媽也挺喜歡她。她說她過去和你一塊兒在寶塔村下鄉,去年考上的市衛校。還說她很喜歡你,現在是你的女朋友。
“胡說,我就一個女朋友,叫李平。哪還又來一個女朋友?你說,她叫什么名字?”我問。
“她說她叫劉倩?!蔽颐妹没卮?。
“劉倩,這簡直就是瞎胡鬧,我多會兒和她搞對象了?”我氣憤的說。
你說,李平作為一個大姑娘,人家大老遠的第一次來到男朋友家,本來滿懷希望的來看望未來的婆婆和他們家人,沒想到一進門就遇到了這么一檔子事,這種事擱在誰身上誰能受得了。
李平聽我妹妹這么一說,眼淚馬上掉了下來,扭頭就跑了出去。我隨后跟著跑了出去,我追上李平拉著她跟她解釋。
她一把把我推開:“別碰我!從今往后我們一刀兩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兩個毫不相干。”
“我對我妹妹說的話一點都不知情,請你相信我,我根本就沒有和劉倩談過戀愛,自從那次她去林場放豬,我送她回宿舍,再也沒有和她聯系過?!?
“就因為我相信你,才會鬧成這樣,你們兩個如果不是在談戀愛,人家怎么會每周都來你家給你母親洗衣服,干家務?你到現在還在騙我?!?
“李平,我真的沒有騙你,我怎么說你才會相信我?!?
“虎子,我今天告訴你,你現在就是說什么我都不會再相信你,我最痛恨的就是腳踩兩只船。既然現在你們家里這么對待我,那我們長痛不如短痛,從現在開始我們就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我知道,現在我再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那我先送你回村吧,等我們都冷靜下來再說?!?
“不用,我今天下午去我表姐家,晚上就住在那里,明天我自己回村,你不用送我,今后我的事都不用你管。”
李平表姐家我去過一次,離我家不遠。聽她這么一說,我也就沒有再說什么,心想,等她回去消消氣可能就好了。
我和李平分開后,我返回家里把我妹妹狠狠的罵了一頓,飯也沒吃,就趕往劉倩家,想弄清楚事實真相。
剛出門,天就下起小雨來,而且越下越大,我也顧不上回家穿雨衣,就冒著大雨趕往劉倩家。
到了劉倩家,我已經淋成落湯雞,她們全家剛剛吃完飯,見我濕漉漉的樣子很是吃驚,趕忙招呼我進屋。這時,我也顧不得什么禮貌不禮貌的了,當著她們全家人的面,直截了當的問劉倩:“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在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下就說你是我的女朋友。害得我現在有口說不清?!?
劉倩說,“我就是喜歡你,就是想做你的女朋友。我從去衛校上學那天開始,每周都給你寫一封信寄到寶塔村,每封信里都在表達了我的心意與我對你的愛,難道你沒有看到嗎?”
“我根本就沒有收到你任何一封信,而且就算是收到了,我也不會讓你做我的女朋友。因為,我已經有對象了,她叫李平,你也認識,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大聲說道。
“你又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她是你的對象,我哪知道啊。”劉倩說。
“以前你不知道,我不怨你,現在你知道了,以后就不要再來我們家了,我們倆是絕對不可能的。你如果再瞎攙和,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說完我就轉身離開劉倩家,回家了。
回到家里,我換完衣服,坐在炕上,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劉倩說每周都給我寫一封信,而我卻是一封信也沒有收到,這到底是為什么,會不會是李平取了信沒有給我?還是有什么其他原因?不行,我得找李平問個清楚。
于是,我又穿上雨衣,趕緊趕往李平她表姐家,想跟她再把事情搞搞清楚,免得雙方產生不必要的誤會。路上我還在想,李平就是收到劉倩寫給我的信,也應該告訴我一聲,不能一直就這樣瞞著我,或許她還有什么其他別的原因??墒?,我到了李平表姐家門口,怎么敲門也不給開,我在雨天里整整站了一個多小時,她硬是連家門也沒讓我進,更甭說見面了,最后還是她表姐出來對我說:“李平態度很堅決,她讓我轉告你,說她后悔認識你,實在不想見你,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來找她?!?
本來我是想找她把事情說清楚,雙方解除一下誤會,然后我回家再做一下家里人的工作,大家慢慢消消氣一切也就過去了。沒想到卻碰了一鼻子灰,大雨天連家門都沒讓進,連一句話也不讓說??墒?,她哪里知道我也是一頭倔驢,聽她表姐這么一說,我對她表姐說:“我對李平的愛是發自內心的,從來沒有改變,而且我和劉倩那是沒影的事,我一點也不知情?,F在李平這樣懷疑我,不相信我,那么我也不強求,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她說不想見我,我現在還不想見她”。說完,我一氣之下,扭頭離去。邊走邊在心里自己對自己說,不見就不見,老子離開你地球還不轉了。
就這樣,我們兩人是針尖兒對麥芒,互相賭氣,誰也不愿意主動向對方認錯,因此也就沒有再見面。大約過了半個多月,李平父親出面找我想緩和一下我們的關系,但我當時還在賭氣,沒有答應她父親的請求。心想,既然是你李平提出要分手,要和我一刀兩斷,說什么我腳踩兩只船,欺騙了她的感情,永遠不想見我。那么你現在自己不來,讓你父親過來算怎么一回事。再說,你收到劉倩的信不告訴我,明顯是對我不信任,現在除非你自己過來向主動我認錯,否則,咱們真就來個一刀兩斷,永不相見。賭氣歸賭氣,實際從我內心來講,還是希望她能夠主動找我認錯,然后我們重歸于好??晌艺娴臎]有想到她比我還倔,始終堅持不肯認錯,也不見面。就這樣,兩個相親相愛的人就因為回家發生的這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兩人在沒有搞清楚事情原委的情況下,互相賭氣,再加上兩個人誰都不服誰的倔脾氣,一樁原本可以幸福美滿的婚姻關系就此嘎然而止了。
世上從來就沒有后悔藥,三十年后,兩個人再一次偶然相遇,當談及此事時,都對自己當時的行為追悔莫及,但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