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小姐，您還能看出什么嗎？”

蹲在蒼白灰燼旁，盧西恩和諾亞小心翼翼地將灰燼轉移進錫盒——幸虧它的下面還墊著繪制法陣的紙，否則一時半會兩個人還真搞不定這堆比面粉都細，稍微來點風就會飛的到處都是的灰燼。

這堆灰燼給盧西恩的感覺就是“徹底死了”，甚至是在靈視中，這堆灰燼甚至連蒼白色都沒有了，其“存在”的概念就仿佛徹底被抹消掉了。

諾亞看著錫盒中的灰燼，直到蓋子蓋上，銘刻在盒子上的法陣亮起光她才收回視線，緩緩搖頭，“看不出東西。”

聽著諾亞的總結，盧西恩嘆了口氣，“看來只能看看守夜人那邊能不能再查出什么了。”

不過身為真理學會的學者都看不出東西，守夜人那邊估計同樣希望渺茫——也許圣堂來的人能看出些什么也說不定？

說到這，盧西恩頓了頓，看向諾亞，“對了，明天圣堂的人就到了——諾亞小姐，您要一起來嗎？”

諾亞低頭思索片刻，隨后微微搖頭，“不合適。”

“好吧。”

盧西恩點點頭，沖著諾亞笑了笑，正準備將盒子從底上捧起，突然感覺自己的某張紙片上傳來的訊息，不由得“咦”了一聲。

諾亞抬眼，用目光發出了詢問。

“我留在維克那邊的符紙有消息了——就是咱們在倉庫救的那個孩子。”盧西恩解釋了一句，“他找我有事。”

“好。”諾亞微微頷首，從盧西恩手中接過了盛有灰燼的錫紙盒，言簡意賅道：“你去找他，我去守夜人。”

“也行。”盧西恩微微點頭，應下了諾亞的安排，沖著她微微躬身，“那諾亞小姐，我就先走一步……”

“等下。”

就在盧西恩準備離開的時候，諾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叫住了盧西恩，在其疑惑地目光中從口袋里又掏出了4便士，“拿去坐車用。”

盧西恩懵逼地抬頭同諾亞對視，卻見她掏出了第一次與自己先見面時拿的小紅本，提筆在上面寫了些什么，然后抬頭看向盧西恩，神色認真，“你現在欠我1先令5便士。”

“……”

盧西恩有些心虛地瞟向放置儀式材料的那個柜子，

不知是不是忘了還是因為別的什么，總之，諾亞全程都只是抓著“一鎊一瓶”的醒神魔藥不放，完全沒提儀式材料的事。

但不管怎么說，沒提都是好事。

“好的，我記住了。那諾亞小姐，我先走了。”

為了防止諾亞后續再給自己的債務上加個數字，盧西恩不多作停留，同諾亞告別后，走出了銀匙巷17號。

房門重新合攏。

站在客廳，看著房門，諾亞的嘴角彎出了一個弧度。

時隔將近一個月，這座房子終于又重新有了些人氣。

房子又熱鬧起來了，殺死父親的兇手找到了，她還認識了一個有趣的人……一切似乎都在向好。

諾亞感覺自己很開心。

又在客廳站了片刻，她抬手摸上嘴角，將翹起的弧度一點點撫平，然后小心地將手中的錫盒放進手提箱中，然后帶上手套遮住顯眼的機械臂，諾亞披上披肩，提著手提箱走出了屋子。

沿著銀匙巷的街道向前，來到了冬青街的馬車站臺，稍微等了片刻后，諾亞坐上了前往的南區的馬車。

看著窗外的景色倒退，她將頭靠在玻璃窗上，看著兩匹挽馬拉著一輛涂成紅色的，后面裝著高聳煙囪的怪異鐵馬車從車窗外緩緩走過。

諾亞微微瞇起眼，覺得自己的靈感似乎在示警，

是蒸汽消防車。

看樣子是不知道是哪里又發生了火災，而且大概率跟超凡有關。

最近這四個月，因為超凡事件的詭異增多，類似火災、房屋坍塌之類的災難也多了起來。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看到蒸汽消防車出動了。

壓下心中升起的不安，諾亞微微嘆了口氣，緊了緊手中的手提箱，收回了視線。

……

又一次來到了碼頭區的倉庫，果然，這一次門口舉著蒸汽步槍的人換成了一個不認識的大漢。

自來熟地同大漢寒暄了幾句，盧西恩按著記憶來到了那片堆滿貨箱的地方。

遠遠地他就看到了靠坐在貨箱邊的維克。

“下午好維克，你想跟我說什么？”

盧西恩沖著維克微笑地點了點頭，

見到過來的盧西恩，維克眼前一亮，一瘸一拐地小跑過來，沖著盧西恩說道：

“先生，我，我見到灰先生了！”

盧西恩當即精神一震，“灰先生？長什么樣？”

“他渾身都披著灰白色的袍子，我沒看清他的臉。”

像是回憶起了什么，維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用盡一切已知的形容詞說道：“他很可怕！手特別白！又冷又滑，我甚至感覺那根本不是活人的手！”

聽著維克的描述，盧西恩微微皺起眉，這個描述似乎同他之前回溯筆記本時看到的，那個將筆記放到舊書集市的人很像？

難不成那個人就是灰先生？

在盧西恩思索間，維克的講述還在繼續，“我今天找您不是這個事，就在上午，灰先生給我們做了一個演講！”

說到這，維克頓了頓，模仿著灰先生的語氣說道：

“他說，條子……警察發現了我們經營厄難焦油的事情，大概這兩天，警察們就會來！我們靠著厄難焦油，日子比之前好了不少，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守住倉庫，誓死抵抗！他還給我們發了不少管制類武器以及厄難焦油……”

“嗯，知道了。”

聽著維克的講述，盧西恩微微皺起眉陷入沉思。

灰先生選擇抵抗而不是逃跑確實有些超出他的預料，按照那家伙的行事風格，他做出這種安排實在有些不合理。

看著陷入思索的盧西恩，維克沉默了一下，沖著盧西恩說道：“先生，但這些都是假的，抵抗的人都是誘餌。”

不出所料。

盧西恩抬起頭，微微挑眉。

“怎么說？”

“因為在會議后，灰先生找到了我，他說再多的裝備都干不過警察，他要暫時放棄碼頭倉庫的勢力，留下來抵抗的人會掩護核心成員撤退。”維克表情認真。

果然，這么說就好理解多了。

盧西恩眉頭微松，但很快，另一個疑問就充斥在了他的腦海中，

“那么維克，你是怎么知道這個事的？”

盧西恩低頭，凝視著少年，

“我記得，你應該也只是普通的黑幫成員？為什么灰先生會找你？”

他并非懷疑維克，他只是疑惑灰先生的這個行為背后究竟是帶著什么目的。

“昨天之前，我應該是沒有知道這件事的權限的，但不知道為什么，灰先生非常看好我。”

維克看著盧西恩，扯了扯嘴角，

“他把我提拔成老大了。現在整個倉庫區域都歸我管。”

“什么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