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上司
- 諸天大醫(yī):從大明太醫(yī)開始
- 落羽聽音
- 2063字
- 2025-04-02 07:30:00
聽著廊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馬皇后懷中的朱玉華劇烈顫抖著,女孩攥著翟衣的手指用力到發(fā)白,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吳桐注意到,在女孩修長的脖頸上,漸漸浮起一層細密的冷汗——這是抑郁癥驚恐發(fā)作的軀體化癥狀。
“娘娘,請允許臣伴公主隨行治療。”
吳桐當機立斷,他合手轉(zhuǎn)向馬皇后,奏請道:“如今春日地氣生發(fā),正好可以借天地之氣,掃滌公主郁氣。”
馬皇后撫著朱玉華的發(fā)頂,看著懷中小人兒的無聲啜泣,眼中滿是心疼。
“玉華乖,讓吳太醫(yī)陪你診病可好?”皇后柔聲哄著,大手覆上女兒掌心。
朱玉華突然像被燙到般縮回手,整個身子使勁往錦被里鉆。
顯然,這是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的典型反應(yīng)。
看著馬皇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吳桐輕輕走上前來,他壓低聲音,用只能二人聽見的音量說:“這孩子心重,微臣斗膽懇請娘娘,切莫施加任何逼問。”
說罷,他猶豫了一下,用只有馬皇后能聽到的音量說:“而且……萬不要再提林氏往事。”
“心病還需心藥醫(yī)啊。”馬皇后聽罷重重嘆氣,她輕輕說道:“吳院判,你所有關(guān)于玉華的陳請,無需再請懿旨,本宮一律準奏,只盼你能夠盡快讓這孩子好起來。”
“微臣定不辜負娘娘囑托。”吳桐趕忙俯身跪下叩首謝恩。
安撫了朱玉華一會,坤寧宮中有宮人過來,遞了幾句悄悄話,馬皇后便要離開了。
“擷芳殿外不足百步,就有片藥圃,平常那里罕有人跡。”馬皇后站起身,愛憐地最后撫了撫女兒,眼眸里滿是溫柔的光芒:“本宮會下令嚴禁宮人私論宮闈往事。”
馬皇后的鑾駕漸漸移遠,吳桐望著她被陽光拉長的影子,恍惚想起現(xiàn)代診療室里,那些媽媽抱著入睡的抑郁癥小患者——原來古今破碎的靈魂,都需要一個溫柔的容器。
辭別公主,吳桐回到太醫(yī)院值房,在《黃帝內(nèi)經(jīng)》的批注中,夾進半頁現(xiàn)代心理學筆記。
燭火搖曳,吳桐凝視著“童年創(chuàng)傷”“情感忽視”等字句,久久出神不語。
今日朱元璋的表現(xiàn),何嘗不是南康公主和懷慶公主種種行為的根源,只是兩個女孩心性不同,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就在他出神之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吳桐抬頭看去,登時就樂了。
“你們怎么來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王太醫(yī)的藥童和藥女。
藥童臉憋的通紅,他狠狠瞪了吳桐一眼,咬牙切齒地說道:“若不是師尊下令,你這鄉(xiāng)野村夫也配我請?”
“請我?”吳桐一聽來了興致:“王大人莫不是要請我吃酒?”
“確是請客吃酒,但不是我家?guī)熥稹!彼幣f道:“是院使大人,他從關(guān)西七衛(wèi)回來了,聽聞您就職院判,特在鴻賓樓備下夜宴,說要為您接風洗塵。”
院使,太醫(yī)院最大官員,相當于醫(yī)院里的院長。
吳桐望了眼西垂的晚陽,這才意識到自己今日整整一天水米沒打牙。
這個念頭一經(jīng)萌生,肚中饑餓感頓時滔天涌來,吳桐合上書卷,作勢就要起身。
不想,藥女擺擺手,止住了他的動作。
“大人這是?”
“赴宴啊。”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把吳桐問得一愣:“頭前引路吧。”
“您……”藥女上下打量了吳桐幾遍,試探著輕聲問:“就穿這身去?”
“是啊。”吳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靛青官袍,不解道:“有何不妥嗎?”
“真是個土包子!”藥童嗤了一聲,刻薄話直沖吳桐而去。
“大人有所不知。”藥女笑笑,為吳桐解釋起來:“咱的這位院使大人,出身名門,眼界頗高,您這身打扮,怕是入不得他的法眼。”
藥女雖然對自己客氣不少,但字里行間,似乎都是在給自己這身官袍面子。
“那我……”
“您放心,師尊都替您考慮周詳了。”
藥女說罷,從身后拿出一套錦袍,一雙織履,她說道:“這是師尊的衣物,他老人家說您二人身量相仿,您快些換上,有話路上再慢慢說。”
……
一刻鐘后。
吳桐騎在河西駒上,聽著藥童藥女給自己講述這位院使大人。
陸九霄,字明遠,正五品太醫(yī)院院使。
他出身松江陸氏,祖上曾任江淮鹽鐵轉(zhuǎn)運使,借著祖蔭,他本人給張士誠沒少押運私鹽。
結(jié)果元至正二十三年,他突然反水,將全部鹽船“獻”給朱元璋水師。
據(jù)說,在他家族的祠堂里,有一幅寫有“觀瀾”匾額,取“觀天下滄瀾而不濕履”為祖訓。
這人大字不識一籮筐,又貪財好色。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粗人,卻被馬皇后親自提點安置在了太醫(yī)院,還坐上了頭把交椅,著實令王太醫(yī)等一眾杏林世家腹誹了好一陣子。
而他對此處之泰然,一直都笑呵呵的。他對太醫(yī)們稱“咱懸壺人”;對各級官員改口“諸位貴人”;遇西域藥商則變“絲路同袍”。
這也就導致了,他好像和誰都結(jié)黨,但卻又好像和誰都沒有瓜葛。
說到最后,藥童一臉不屑地講,大把人看不過他這副左右逢源的嘴臉,私下就給他起了個外號:陸九竅——諷其心思九曲玲瓏。
說話間,三人穿行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已經(jīng)走過鼓樓大街。
拐進狀元巷,吳桐望著眼前豁然出現(xiàn)的三層彩樓,暗暗心驚。
應(yīng)天城的夜色中,鴻賓樓如同一座懸浮的琉璃宮殿,三層飛檐挑著三十六盞西域琉璃燈,將秦淮河水染成椒香浮動的金波。
樓側(cè)各栽迎客松,寓意招財進寶;進門左右三盞燈,代表幸運吉祥。
吳桐剛一進門,就聽得食客人聲鼎沸,四下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這時,一陣大笑從雕梁畫棟間傳來,只見一位身穿錦袍的白胖漢子,滿面紅光地從樓梯上迎了下來。
此人年齡大概五十上下,胡須三撇,身寬體胖,嘴角天生微翹似含春風,眼角細紋堆疊如折扇褶,逢人未語,先笑三聲。
藥童見狀,連忙欠身施禮。
“陸大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