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山地勢陡峭,高達百丈。
整座山體布滿樹木,四條細直瀑布自山頂并排直掛而下,水聲濤濤,水霧四起。
四條瀑布的匯聚之處的旁邊有一陡峭的石梯,石梯沒有絲毫防護措施,倘若一不小心掉落便是萬丈深淵。
在山的半腰之間聳立著一個寺廟,寺廟依山而建,被樹木所環抱。
寺廟的院子較小,但院中卻有著一棵巨大的菩提樹。
與較小的寺院相比,寺廟外的山門格外的大,在山門的門楣上寫著寺廟的名字:岳恩寺。
“咚、咚、咚、咚”,宏厚深遠的鐘聲傳遍整個南門山。
此刻天還未亮,鐘聲響起山內卻并未見飛鳥振翅而飛,倒是寺院內的屋子有燈光亮起。
站在山頂居高臨下的望去,若隱若現的燈光讓寺廟有了活氣。
再近些,屋子里的光在輕微的晃動,一個和尚把油燈的燈芯撥直了,屋子里瞬間明亮了不少。
“寺廟是佛家圣地,施主不妨現身說話。”挑油燈的和尚依舊在挑著油燈,他像是在自言自語。
“唰”伴隨著聲音和一陣風吹來,油燈的火苗產生了輕微的晃動,而和尚背后的床榻上已經坐了一個人。
“老東西,耳朵還沒聾啊。”床榻上的來人語氣像是調侃。
和尚依舊沒有轉身“施主下次走門即可,這窗戶不是入門的地方。”
“哼,好一個施主”床榻上的來人冷笑一聲“難道你剃發、吃素、說一句阿彌陀佛,就能抹去你的罪過了?”
燈光下的和尚終于轉身,他雙手合攏“阿彌陀佛,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施主若有求不妨直說。”
“求?”床榻上的人抬身一躍到了和尚跟前“就算是求,也是你求我。”
“阿彌陀佛,在下出家人,無欲無求!”
“好一個無欲無求。”說話間來人向著和尚出拳,而和尚似乎早有預料,他整個身體向后仰去躲了過去,接著他的肩膀微微一側撞向了來人。
“咚”,和尚的這一肩實實在在的撞在了來人的身上。
來人不怒反笑,也未還手“看來不僅耳朵沒聾,身上的本事也還在。”
和尚不語,深吸一口氣,眼睛看著來人的臉龐,來人額頭上的疤痕有些突兀。
山門外的鐘還在敲著,來人輕輕抬手一揮屋子里的油燈便熄滅了,燈熄滅的同時他開口問道“這鐘敲多少下?”
“108下”
“煩人啊,煩人”來人的語氣都帶著不耐煩“少主子該現身了。”
岳恩寺的鐘聲停了,一個小和尚敲門進而入“師傅您怎么不點燈啊?”
老和尚答非所問“從明天起,這鐘聲敲216下。”
“師傅,為什么啊?”小和尚點燃了油燈,一臉不解的問道。
“照做便是。”
岳恩寺內沒人知道有外人來過,他們也不相信有人能獨自上的了這南門山。
畢竟這寺廟是聳立在百丈高的山腰之間,且這寺廟還環繞在樹木與水霧之中。
“啊嚏”一個響亮的噴嚏過后,秦康定猛的坐了起來。
他的腦袋混脹,他感覺自己的耳朵里好像有東西。
準確的說秦康定感覺自己的耳朵里好像有水,他睜眼看去四周一片白霧,好像什么都看不到。
秦康定腦海里是他昨晚救人的情形,昨夜當他游到求助人跟前時,才發現求助人坐的根本不是船,而是一個大型號的嬰兒洗澡盆。
這種盆根本就不能當船,當秦康定嘗試著劃走時,整個盆瞬間側翻到水里。
沒辦法的秦康定,只得帶著求助者向著陸地游去。
秦康定這么做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是他相信自己的游泳技術。
要知道秦康定連續兩年蟬聯伊金縣機關職工運動會的游泳冠軍,所以這也是他敢獨自下水救人的原因。
在秦康定的眼里,被水淹了的申國加油站雖然形成了一個水洼子,但這只不過是一個大一點、深一點的游泳池而已。
只是秦康定萬萬沒想到,就在他帶著求助者快要游到地上時,他的腿像是被什么東西纏住了,又像是抽筋了一樣,總之有一股力量將他向下拉去。
再然后等秦康定醒來的時候,就是眼前這白茫茫的一片。
“醒了?”
正在左右搖頭的秦康定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因為他看不到人,卻聽到了聲音。
“來,把這藥湯喝了。”這次一個灰布長衫、頭發虛白、腰間掛著葫蘆的老人出現在了秦康定的視線里“趕緊喝,喝完了趕路。”
“不是大爺,您是?”秦康定被眼前老人的打扮所驚呆了,老人的這身打扮就是古裝劇里的行頭。
“你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招,耍什么花招都沒用”白發老者把葫蘆放在秦康定跟前“趕緊喝了,喝完霧也散了,咱們該趕路了。”
“趕路?趕毛線路?這是哪啊?”秦康定不淡定了,他掙扎著站了起來。
“我這穿的是什么玩意”秦康定這才發現,自己的穿著打扮和大爺一樣。
但眼下他穿的什么不是最重要的“大爺,我是伊金縣公安局特巡警大隊的民警,”
老人不答,他將裝有藥湯的碗放在秦康定跟前,轉身收拾著東西,對于秦康定的問題卻是閉口不答。
“大爺咱們不開玩笑。”
“大爺這是哪啊?”
“大爺,你有手機嗎?”
“大爺,是你把我救上來的嗎.......”
不回答,老不回答。
無論秦康定問什么,老人都是閉口不答,這讓秦康定的情緒逐漸處于崩潰的邊緣。
吸氣,呼氣,秦康定再次耐著性子一個接一個的問著白發老頭問題。
但白發老頭依舊是閉口不答,就算開口回答了也是答非所問,他只重復一句話“把藥湯喝了,趕路。”
秦康定要不是忌憚自己是個穿制服的人,他真想給這老頭兩電炮。
“走了,早走早些趕到伊金郡。”老頭總算開口了。
終于,秦康定終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也是他想聽到的字“伊金”二字。
“大爺你說的是伊金縣吧?”秦康定瞬間來了精神,他拉住了老頭的胳膊。
“康定,到了伊金郡白大人家,切不可這般沒有規矩”白發老者再次將裝有藥湯的葫蘆拿在秦康定眼前“喝了。”
“我被人勸過酒,這勸藥還是頭一回”秦康定無奈地將藥湯一飲而盡“到了伊金縣,您老要是扛得住,御水會的小麗推油給你來一套,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從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秦康定的內心就滿是疑惑,自己怎么會在這?自己又怎么穿著這一身?
先不說秦康定的內心有千萬個疑問,單說老頭不回答他的問題,就讓人格外鬧心。
其次老人嘴里說的話也和秦康定說的不太一樣,他總覺得老頭說的話有些咬文嚼字。
要不是老頭說了‘伊金’這兩個字,秦康定是絕對不會喝那藥湯的,更不會跟著老頭走。
大霧逐漸的散去,秦康定的內心卻大霧四起。
秦康定跟在老頭的身后,最開始他和老頭是并排而行的,且不時的問著老頭各種問題。
可老頭依舊不理會秦康定的問題,而秦康定的體力也逐漸的跟不上老頭的步伐,所以他只能跟在老頭的身后。
“不走了,不走了,我實在是走不動了”秦康定真的走不動了,再加上老頭不回答他問題,他更不想走了,說話間秦康定已經坐在了樹蔭下“咱們這是走到哪里了,這是什么鬼地方,我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其實秦康定從醒來的那一刻就分不清東南西北,更不知道自己在哪。
“大爺,你是哪個劇組的?啊?”秦康定打開大爺遞給他的水壺邊喝邊問“你是在伊金縣的影視基地拍攝吧?”
秦康定知道伊金縣是有一個影視拍攝基地的,且就在不久之前,一部大型古風歷史科幻劇的開機儀式,就是在該基地舉行的開機儀式。
當時秦康定作為現場安保人員,是全程參加了的。
微風拂過,站在秦康定跟前的老頭依舊沒有回答秦康定的問題。
對此秦康定已經習慣了,他不再奢望,能從這個老頭嘴里聽到他想要的回答。
況且每走一步,秦康定內心的疑問就多出千百個。
秦康定閉著眼睛靠在樹上享受著難得的輕松,他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說著什么。
突然,閉目養神的秦康定感覺整個身體被人拽了起來。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然在空中了,而且他能清楚的感覺到是有人在背后拉著他向著空中飛去。
“我艸,什么情...”秦康定被嚇著了,他下意識的開口大喊道。
只是他開口的瞬間,腦袋就被人用力一擊。
再接著還沒等他感到疼,他的頭便耷拉了下去,他的眼睛也閉上了。
烈日下的樹梢上,老頭單腳站著,他的右手拽著秦康定。
樹下的陰涼處,一身灰衣的男子雙腳站著,他的腰間掛著三把長短不一的刀,黑色的幞頭將他的頭發嚴密的包裹著,再仔細看去能看到男子額頭上的疤痕。
“老頭,下來吧,都是要進棺材的人了,怎么還上樹呢。”男子的手放在樹上,樹枝開始抖動、樹葉開始掉落。
“三刀白,跟了這么多年,既然露面了,看來你想做的事情能做了”老頭下來了,他把秦康定靠在樹干上“不過我告訴你,你要想做這件事,就得先把我埋進土里。”
“跟了這么多年,終于能近距離的看看他了”三刀白微微彎腰,一雙眼睛盯著秦康定未曾眨過一次“像,他們太像了。”
“他是像他”老頭說話時的眼神格外犀利“可你不像之前的你了。”
“我怎么不像?”三刀白的目光頃刻間從秦康定轉移到了老頭的身上“這些年,我做夢都是大哥當初許下的愿景。”
“他不只是你大哥,他更是王,是納林王!”老頭的語氣瞬間提高了,目光更是堅定的看向秦康定“王的愿景,是要他平安活著!”
“王的兒子不能只是活著,得完成王的愿景。”三刀白也看向了秦康定“納林希里的王得是他,也必須是他!”
安靜,安靜的有些可怕,一片樹葉從三刀白的眼前掉落。
“那不是王的愿景,是你的愿景!”老頭說話的同時伸腿踹向了三刀白。
“唰”三刀白腰間的第一把短刀應聲出鞘,出鞘的刀橫著擋住了老頭的這一腳“你錯了,我的愿景不是讓他成為納林希里的王。”
“咔嚓”聲落刀入鞘,三刀白的眼神堅定的看向秦康定“我的愿景,是要他成為伊康王朝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