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芍藥那指尖傳來的溫度,嗅著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胭脂香,凌霰又是恍惚了幾息。
“凌公子,一年不見,不認識我了?”那芍藥悠悠問道。
這話凌霰是不信的,要不是前身有著跟這芍藥姑娘的清晰記憶,他豈會到這青樓,拿上這許多銀子來找她這芍藥姑娘?
思慮間,芍藥便是將胳膊搭在凌霰的脖子上,態度很是曖昧。
這青樓是什么地方,凌霰自然是曉得的,不過,此刻的他,還需要作其他考量。
“自然認得。”凌霰口中淡淡一句,卻是將芍藥的手拿起,放了回去。
見凌霰此番動作,那芍藥先是一愣,而后又是黛眉微蹙,道:“我道凌公子是何風流之人,原來也是這般俗套!”
“啥?俗套?這芍藥是在這怡紅樓憋瘋了吧!來青樓就不能談正事?談正事就是俗套?什么腦回路!”凌霰暗自吐槽。
按凌霰的審美,這芍藥姑娘長相確實出眾,又不知哪來的一股勾人的勁兒,差點讓凌霰有些招架不住。
若不是如此,凌淞稻也不至于那般亂了方寸。
但他凌霰既然穿越到此番地界,還在河底得了那件寶貝。自詡是要干一番事業的,哪能輕易被一青樓女子俘獲?
顯然,這芍藥已是起了一些不滿。
但在此事上,凌霰既然已經邁出了第一步,就須得硬著頭皮,繼續按照先前的計劃進行。
“有沒有茶水?”凌霰找了處位置坐下,淡然問道。
那芍藥姑娘撅著嘴,扭著身子,提了一把茶壺,給坐在不遠處的凌霰倒了茶。
“再倒一杯。”凌霰見芍藥給倒了茶,又吩咐道。
“請用!”那芍藥姑娘翻了個白眼,又找出一個茶杯,倒上茶水。
凌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兩個茶杯,端起其中一只看上去更臟一些的,起身走到凌淞稻跟前。
凌淞稻許是還陷在什么莫名其妙的氛圍之中,見凌霰端茶杯走到跟前,眼睛晃也不晃一下。
咂了一下嘴,凌霰一手拍了拍凌淞稻的肩膀,另一手便將那杯茶給凌淞稻灌了下去。
一杯茶下肚,凌淞稻算是醒了,有些不知所措地,又有些委屈地看向凌霰。
凌霰這才放心,又用手拍了拍凌淞稻,露出一個鼓勵般的微笑。
“稻子,你可長點心吧!”凌霰暗道。
坐回方才的位置,凌霰端起另一杯茶,品上一口。
“好茶。”凌霰道。
凌霰看了一眼芍藥,見其臉上又多了幾分怒色,便開口問道:“芍藥姑娘可想過離開此處?”
“離開此處?凌公子這是什么意思?”芍藥臉上怒色漸消,問道。
凌霰將杯中之茶水一飲而盡,抬頭看向芍藥姑娘,道:“自上次與芍藥姑娘見面,便是念念不忘,思來想去,便是想為姑娘贖身。”
“贖身?”那芍藥姑娘聞言,臉上先是一驚,隨后臉頰上泛起一抹紅暈。
“凌公子莫要說笑了,莫說是媽媽不同意,便是同意,要少不了索要上許多銀子。”芍藥臉上的紅暈漸消,只留下失落。
她是老鴇的搖錢樹,最起碼也是搖錢樹之一,如此這般,若想為她贖身,不敢想要花多少銀子。
而這凌公子,雖說上次來時言之鑿鑿,若按芍藥觀人,他也拿不出幾兩銀子。
此番,不過是另一番花言巧語罷了。
不過,在這般地方,能與凌霰這般的人,說上幾句花言巧語,也算是聊以自娛罷了。
“對,贖身。芍藥姑娘可愿意?”凌霰將身體往后一倚,問道。
芍藥聽后,也不答話,便是莞爾一笑。
拎起茶壺,又為凌霰斟了一杯茶,站在凌霰身旁。
“我有個朋友,頗有些家資。想要買些東西,到手后,便能給出二百兩。”凌霰端起茶杯,淡然說道。
芍藥聞言,迅速在腦海中將一些值錢的物什過了一遍,探問道:“怕是些珠寶首飾吧?”
“稻子。”凌霰給凌淞稻使了個眼色,后者像是想到些什么,往門口一站,側耳聽起門外的聲音來。
凌霰本想讓凌淞稻去門外盯著,實際上,在進這道房門之前,凌霰便是想讓凌淞稻在外門候著。
若是那般,凌霰還可以將那簪子留下。
可這凌淞稻雖說老實,內心卻也是十分復雜,一言難以概說。
凌霰不能讓凌淞稻對他起疑,而若要不讓他起疑,就要按照前身的那些行事作風去做。
在門內把守便是其中之一。
凌霰在昨晚一晚的分析后,得出結論。
整個凌家村,對他凌霰來說,最危險的兩人,一個便是此次與他一同到怡紅樓來的凌淞麥。
另一個,也是此次與他一同到怡紅樓來的,凌淞稻。
不過,有意思的是,他凌霰初來乍到,在整個凌家村,除了他的父母和二叔,便就是這凌淞麥和凌淞稻了。
凌淞麥為人圓滑,雖然不能與之深交,但憑著他的機敏,卻也能打聽一些事情。
凌淞稻為人憨厚,雖然一個人做不成什么事,卻能憑著他那驚人的力道,賣上一份力氣。
凌淞麥為了村里那女子,一直對凌霰耿耿于懷。凌霰雖然表面對他很是不客氣,但也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凌淞稻則是另一種狀況,凌霰雖然一時不能確定具體情況,但他總有一種感覺,那便是不能令凌淞稻對自己起疑,否則,將會非常麻煩。
“冰塊。”凌霰說道。
芍藥臉上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表情,卻是沒有開口。
“今日結冰期已然過去,今后的冰塊也是有價無市。他愿出高價購買,一塊二百兩,是市價的兩倍。”凌霰表情淡然,但心中已經是起了波瀾。
芍藥臉上的表情依然不明確。
“若是能買到十塊以上,每塊則能出三百兩。”目光掃向芍藥,凌霰的心幾乎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凌霰堂弟的仇還未報,老杉叔還在屠家扣著。
若不能報堂弟的仇,凌淞煦便不會善罷甘休,還有遷怒凌霰的風險。
而老杉叔的事,看上去雖然小,但若不能將老杉叔及時救出,導致老杉叔被屠家所殺,凌淞禾便有可能不顧同村情誼,將那不大不小的秘密說出。
“銀子,到處都需要銀子。”凌霰咬牙切齒,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