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轟然炸裂。葉云州被氣浪掀飛時,混沌之氣突然自發運轉。他撞進燃燒的藏書閣廢墟,周身三丈內的火焰竟扭曲成《尚書》文字。當指尖觸及焦黑的“禮“字木簡,心口古鐘印記突然與殘簡共鳴。
“法不容情!“
厲喝自云端傳來。九架青銅戰車碾碎雨幕,車轅上纏繞的鎖鏈刻滿秦篆。為首戰車上,額生豎瞳的紫袍文士展開《商君書》,竹簡中竄出的法家戒尺直劈葉云州天靈。
“星塵聚!“葉云州腳踏青龍七宿方位,煉化的角宿星核在掌心凝聚光刃。戒尺與星刃相撞的剎那,他瞳孔中的星云突然倒轉——這是時空道體首次主動觸發,方圓十丈的雨滴懸停成晶瑩珠簾。
戒尺軌跡在凝滯的時空中纖毫畢現。葉云州側身避過致命一擊,星刃刺入紫袍文士肋下時,卻傳來金鐵交鳴之聲。破碎的衣袍下,對方身軀竟是由法家律令文字鑄就。
“好個時空余孽。“文士傷口處迸射的并非鮮血,而是流淌的青銅溶液,“難怪星主大人要取你...“
話音戛然而止。焦尾琴碎片突然從葉云州懷中飛出,刺入文士眉心豎瞳。凄厲慘叫中,三丈法身崩解成滿地竹簡,每個字都在滲出黑血。
暴雨突然染上墨色。葉云州抬頭望去,只見蒼穹裂開巨口,無數燃燒的典籍如隕星墜落。在火雨中央,白衣少女撐著素紙傘凌空而立,傘面繪制的《河圖》正將烈焰轉化為浩然氣。
“慕容昭雪!“田襄的驚呼帶著忌憚。他手中九色燈焰暴漲,卻在少女目光中黯淡三分,“你們儒家也要摻和這趟渾水?“
少女足尖輕點燃燒的《論語》殘頁,飄然落在葉云州身側。紙傘轉動間,漫天火雨凝聚成“仁“字結界。葉云州嗅到清冽的松墨香,看見她眉心文氣蓮花中沉浮著半卷《春秋》。
“荀師祖的佩劍在何處?“慕容昭雪的聲音似玉磬輕鳴。她指尖劃過葉云州心口古鐘印記,浩然正氣竟與混沌之氣形成微妙平衡,“沒有太阿劍,鎮不住你體內的...“
地面突然隆起十丈高的土墻。農家玄棺中的老者虛影顯現,他手中神農鞭抽碎結界,枯萎的藤蔓纏住慕容昭雪腳踝。葉云州體內混沌之氣暴走,雙瞳化作吞噬光明的黑洞,抬手竟握住神農鞭虛影。
“給我破!“
混沌秘錄的吞噬之力順著藤蔓反噬。老者虛影慘叫扭曲,化作漫天稻種灑落。慕容昭雪趁機展開《春秋》殘卷,竹簡上的“克己復禮“四字化作金鎖,扣住葉云州暴走的經脈。
“屏息,觀想!“少女朱唇輕啟,《大學》章句化作清泉涌入葉云州靈臺。他看見識海中浮現荀子虛影,老者手中戒尺正敲在心口古鐘上,鐘聲將混沌之氣震成陰陽雙魚。
星塵境第二小階——破!
田襄的機關城核心在此刻墜落。直徑百丈的青銅渾天儀砸入廢墟,飛濺的齒輪碎片中,半截刻著“解蔽“二字的斷劍顯露鋒芒。慕容昭雪眼中首次泛起波瀾:“太阿劍魂!“
法家戰車群突然自爆。燃燒的青銅碎片里飛出三百秦篆,在空中組成“焚書“禁術。葉云州剛抓住太阿斷劍,就看見歷史長河中的咸陽焚書場景在此地重現——火焰化作文字猛獸,連時空都被燒灼扭曲。
“禮之用,和為貴。“慕容昭雪將《春秋》殘卷拋向火海。竹簡展開成百里江山圖,圖中走出的圣賢虛影開始吟誦經義。葉云州福至心靈地揮動斷劍,浩然劍氣引動古鐘共鳴,竟將焚書烈焰轉化為淬體星光。
混沌秘錄與諸子圣道在此刻交融。葉云州背后浮現奇景:左半身是旋轉的星河,右半身是浮動的經卷,心口古鐘鎮壓中央。慕容昭雪文氣蓮花綻放,輕喝聲穿透火海:“就是現在,斬斷因果線!“
太阿劍光劈開時空褶皺。葉云州在劍光中看見十二黑袍人正在操縱焚書烈焰,最年幼的那個摘下哭笑面具——赫然是少年時期的祖父葉蒼生!
劍氣斬落的瞬間,所有幻象煙消云散。葉云州跪在焦土中喘息,手中太阿斷劍已化作玉尺。慕容昭雪嘴角溢血,文氣蓮花凋零大半:“你看到了不該看的...“
東方傳來龍吟。九條才氣長虹自曲阜方向延伸而來,虹橋上是萬千誦讀經書的儒生虛影。田襄臉色驟變,拋出機關鳶殘骸:“快走!那群老頑固的浩然正氣會引發你的混沌之氣暴走!“
慕容昭雪將半卷《春秋》塞入葉云州懷中。她指尖在他眉心畫出“慎獨“印,身影隨虹橋消散在晨光里:“去函谷關找老子騎牛圖,那里有你要的...“
混沌鎖鏈破空而至,打斷臨別贈言。葉云州被田襄拽進機關鳶核心,透過青銅鏡面,他看見焚書灰燼中站起十二道黑袍身影。為首者抬手間,整片稷下遺址坍縮成掌心大小的黑洞。
紫氣如龍掠過斷崖時,葉云州看見老子騎牛圖正在流血。刻在絕壁上的石牛雙目赤紅,背脊處的《道德經》銘文正逆時針旋轉,青苔覆蓋的“道可道“三字滲出墨色液體。
“這是陰陽家的逆亂五行陣。“田襄用九色燈焰灼燒崖壁,火焰竟被石牛吞噬,“他們在篡改道德真義...“
機關鳶殘骸突然劇烈震顫。葉云州懷中的半卷《春秋》自動展開,浩然正氣凝成的“逝者如斯“四字浮空而起,與石牛眼中射出的血光相撞。時空在剎那間錯亂,他看見三個不同形態的老子虛影同時顯現——青年執筆注《南華》,中年騎牛出函谷,老年化胡為佛陀。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青年老子揮袖潑墨,筆鋒勾勒出太虛幻境;中年老子輕拍牛角,青石化作活物仰天長哞;老年老子掌心卍字印輪轉,梵唱聲中現出三千婆娑世界。
葉云州瞳孔中的星云瘋狂坍縮。三重道韻壓迫下,混沌秘錄自發生變,心口古鐘印記浮現裂紋。他本能地并指劃出“一“字軌跡,這是青銅棺中領悟的時空劍意,此刻竟引動紫霄神雷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