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夏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荒涼的墓地里。四周是密密麻麻的墓碑,月光透過厚重的云層灑下來,給整個墓地蒙上一層詭異的銀光。她的身體沉重得像灌了鉛,手掌上的傷口依舊血肉模糊,但奇怪的是,她感覺不到疼痛。
“這是哪里……”她喃喃自語,掙扎著坐起來。
突然,她聽到身后傳來一陣低沉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泥濘的地面上緩緩行走。她猛地回頭,卻只看到一片空蕩蕩的墓地,墓碑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老長,仿佛無數只伸向她的手。
“誰在那里?”她的聲音顫抖著,卻沒有人回應。
腳步聲越來越近,林小夏的心跳得越來越快。她試圖站起來逃跑,但雙腿像是被什么東西纏住了,動彈不得。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腳踝被幾根藤蔓緊緊纏住,藤蔓上還沾著濕漉漉的泥土,像是剛從地下鉆出來。
“放開我!”她拼命掙扎,藤蔓卻越纏越緊,甚至開始往她的腿上蔓延。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小夏,別掙扎了,你逃不掉的。”
她抬頭,看到母親站在不遠處,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母親的身后,站著張叔、陳老師、李叔……所有村民都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神空洞,像是被什么東西操控著。
“媽……你們到底怎么了?”林小夏的聲音帶著哭腔。
母親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向她走來。她的腳步很輕,像是飄在地面上,每一步都讓林小夏的心跳加速。當母親走近時,林小夏才發現,母親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皮膚蒼白得幾乎透明,眼睛深陷,像是兩個黑洞。
“小夏,你也是我們的一員了,”母親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你早就死了,只是你不愿意承認。”
“不!這不可能!”林小夏尖叫著,拼命搖頭,“我還活著!我還活著!”
母親伸出手,冰冷的手指觸碰到她的臉頰:“你看看你自己,小夏。”
林小夏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發現手掌上的傷口已經腐爛,露出了森森白骨。她的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像是隨時會消散在空氣中。
“不……不……”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就在這時,她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枝枝的呼喊:“小夏!你在哪里?”
林小夏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枝枝正焦急地握著她的手。她的手掌依舊血肉模糊,但身體卻完好無損。
“枝枝……”她虛弱地開口,“我……我剛才是不是又暈倒了?”
枝枝點點頭,眼里滿是擔憂:“你剛才一直在說胡話,說什么村子、鬼魂……醫生說你可能是精神壓力太大,產生了幻覺。”
林小夏搖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不,枝枝,那些不是幻覺……我真的看到了……”
枝枝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慰:“小夏,你先別想那么多,好好休息。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們再慢慢說,好嗎?”
林小夏點點頭,閉上眼睛,腦海里卻不斷浮現出墓地的景象和母親那張蒼白的臉。她知道,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夜深人靜時,林小夏悄悄從病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出病房。她必須弄清楚真相,否則她永遠無法安心。
她來到醫院的地下室,那里是存放病歷和檔案的地方。她記得醫生曾經提到過她的病歷,或許那里能找到一些線索。
地下室的燈光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味。林小夏打開檔案柜,翻找著自己的病歷。突然,她的手停住了——她看到一份泛黃的檔案,上面寫著“張家村集體失蹤案”。
她的心跳加速,顫抖著翻開檔案。里面記錄著二十年前,張家村全村人在一夜之間神秘失蹤,警方搜尋了整整一個月,卻只找到一片荒地和幾塊破舊的石碑。檔案的最后,附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片荒草叢生的山坡,山坡上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刻著“張家村遺址”。
林小夏的手顫抖得更厲害了。她繼續翻看檔案,突然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那是她的母親,照片下的名字寫著“張秀蘭,張家村村民”。
“這……這不可能……”林小夏喃喃自語,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就在這時,她聽到身后傳來一陣低沉的腳步聲。她猛地回頭,看到母親站在不遠處,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
“小夏,你終于想起來了,”母親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你也是張家村的一員,二十年前,你就已經死了。”
林小夏感覺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她看到自己的手再次變得透明,身體開始消散在空氣中。
“不……不……”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終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枝枝來到醫院,卻發現林小夏的病房空無一人。醫生和護士都說沒有看到林小夏離開,她的病歷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枝枝走出醫院,抬頭看向天空,突然感到一陣寒意。她拿出手機,撥通了林小夏的號碼,卻只聽到一陣忙音。
遠處,一片荒草叢生的山坡上,立著一塊破舊的石碑,上面刻著“張家村遺址”。石碑下,幾根藤蔓緩緩蠕動,像是從地下伸出的手,等待著下一個迷失的靈魂。
枝枝的手指深深摳進石碑裂縫,掌心被鋒利的石屑割破。鮮血滲入碑文凹槽的瞬間,整片荒地突然劇烈震顫。那些蠕動的藤蔓像被燙傷的蛇群般急速后退,露出埋在泥土下的森森白骨——每具尸骸的頸椎都嵌著拇指粗的樹根。
“原來你們都被它吃掉了......“枝枝踉蹌后退,鞋跟踢到個硬物。低頭看去,半截頭蓋骨的眼窩里正冒出嫩綠新芽。
夜風裹挾著腐臭掠過耳畔,她突然聽見無數重疊的嗚咽聲。那些聲音從地底滲出,在石碑表面凝結成黑色黏液緩緩流淌。枝枝顫抖著摸出手機照明,冷光掃過碑文的剎那,她發現原本模糊的刻痕正在重組——“1983.4.15“變成了“2003.4.15“,正是林小夏失蹤的日期。
“時空裂縫......“她想起在醫科大學聽過的神秘學講座,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褲腳突然傳來冰涼的觸感,低頭就見三條藤蔓正順著小腿攀爬,尖端裂開布滿倒刺的口器。
枝枝瘋狂拍打藤蔓,轉身往枯樹方向狂奔。月光下的巨樹此刻泛著幽綠磷光,樹皮褶皺里嵌著密密麻麻的牙齒。當她靠近到五米距離時,樹干中央突然裂開一道血紅縫隙。
“這是......“枝枝的瞳孔劇烈收縮。裂縫內壁上布滿人形凹槽,最新鮮的那個凹槽邊緣還在滴血,刻著“林小夏“的名字。更可怕的是所有凹槽底部都延伸出樹根,連接著遠處醫院的輪廓。
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健康監測顯示她的心率飆到180。枝枝這才發現自己的左手無名指開始透明化,皮膚下浮現出細小的根須狀血管。她哆嗦著翻開偷拍的病歷照片,在放大二十倍后,終于看清林小夏入院時的手腕——那里根本沒有任何傷口。
“從最開始就是記憶植入......“枝枝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身后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她緩緩轉頭,看到七個系著醫院腕帶的“人“正從土里爬出。他們的眼球完全被藤蔓占據,嘴角咧到耳根,發出同步的電子合成音:“歡迎回到張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