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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The End 想念的森林

意識模糊醒來,又再聽見雨天,想念的那片沼澤,在某天終于可以變成平地,長出一片森林……

樹上傳來忽遠忽近的蟬鳴聲。春曉此時站在教師辦公室門口的走廊圍欄邊,他剛向班主任遞交完病假條。夏日午后的陽光白得特別刺眼,照得走廊盡頭的玻璃窗一片模糊。休學一周,春曉的身體還是病懨懨的,對一切都感到興味索然。

雖然抬頭就可以看到,夏日天空那純粹美麗的藍色。而樓下熱火朝天的籃球場上,也時不時傳來女孩們充滿了活力的加油吶喊聲。然而,這些景色和熱鬧,在春曉眼中映出的只有陌生和無趣。

“在發什么呆呢?小春曉同學!”

隨著一個清甜的女聲,突然有人從背后用什么東西輕敲了一下男孩的頭。轉過身來,便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龐——手里拿著一本筆記本的前座女孩在沖他微笑。女孩留著清爽的短發,長劉海處夾了個可愛的小貓發夾,夏日陽光正在勾勒著她額頭纖細的輪廓。在她的身旁,站著另一個扎著丸子頭、戴黑框眼鏡的高個女孩。春曉認得,她是班上的紀律委員藍雨同學。

“好久不見,春曉同學。”眼鏡女孩禮貌地打了招呼。

“好……好久不見,藍雨同學……還有……英語課代表……”春曉還有點嘶啞的聲音了無生氣。

“誒誒!明明是我叫你先的吧?小春曉同學,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你那晚明明還跟我說了「明天見」的,然后……一直失約到現在……”女孩不滿地噘起嘴唇。

春曉的腦袋還有點昏昏沉沉,一時陷入了待機狀態。回想起一周前的晚自習,恍如隔世。在很多尋常的瞬間,有些人說著「明天見」,卻再也見不到了……

“好了好了,別為難人家了,別忘了正事。”藍雨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她身邊的好朋友,提醒道。

“好咯。打起精神來。這是給你的,你這一周落下的課堂筆記。有什么不懂的,隨時問我。”女孩把手中的筆記本遞給了春曉,陽光給她的笑臉鍍上了一層金邊。蟬鳴聲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回蕩在教學樓的走廊里。

“……謝謝你,課代表姐……”

平靜地接過筆記本,春曉習慣性脫口而出,不料女孩突然歪頭盯著他看,明亮的眼睛在向春曉抗議。

“咳……謝謝你,銀音同學。”

“乖~”女孩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叮鈴鈴——”上課鈴聲恰好就在這時響起……看著無精打采的男孩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還站在原地的銀音覺得連那里的陽光也變得很寂寞。微風輕輕搖動著走廊外的樹葉,沙沙作響。

“還看!人家都走了。”藍雨在女孩眼前揮了揮手掌。

“他眼里都沒有光亮了……”銀音幽幽地說。

“嗯,畢竟是經歷了那種事情,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你聽老師說了吧,那天是他奶奶走了,所以他請假回去送她。誰也沒想到,就在那天他家那邊發了大水……好像是他的妹妹在大水里失蹤了這樣說,現在也還沒找到……嘿!別擔心啦,說起來他的病才剛好,身體虛弱也很正常,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嗯……”銀音還在出神地看著走廊轉角那邊。

“好了好了,老師還在等我們,你也要打起精神來。”藍雨說完不由分說地拉起女孩的手,往教師辦公室走去。這時,四周的蟬鳴聲漸漸弱了下去……

課間,春曉感到有些疲憊,趴在窗邊的課桌上睡著了。女孩給的那本筆記本被隨意地擺在一邊。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睜開眼,看見窗外的操場已經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雨霧中,又下雨了。教室里空蕩蕩的,其他人都去上體育課了吧,耳邊只聽見頭頂的吊扇“吱呀吱呀”轉動的聲音。

春曉揉揉眼睛,坐起身來,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忽然有一陣強風裹挾著濕潤的涼意從窗外涌了進來,桌面的筆記本隨之一頁頁翻飛,仿佛翩翩舞動的蝴蝶。春曉連忙伸手去按住,卻看到一張紙條從中飛出,慢慢飄落在地面。

那是一張淡粉色的便簽紙,上面有一片引人注目的四葉草,用一塊可愛的小兔卡通創可貼貼著。底下寫著:“希望你快點好起來。“右下角的落款畫了個調皮的笑臉……

愣了一會,春曉小心地把紙條夾回筆記本里面,和自己的課本整齊地放在一起。然后他又趴在了桌子上,額頭貼向冰涼的桌面。旁邊已被關上的窗戶外,雨聲漸漸大了起來……

每個人的生命,就如夏花般只有匆匆的一季。盡管我們總會經歷一些漫長的雨天,但晴天終歸會到來。而那片想念的沼澤,也終會在某天變成平地,長出一片森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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