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掛斷后，夏千千立刻撥通了助理杜小小的電話。她站在落地窗前，霓虹燈將她的側臉映得忽明忽暗，像是某種隱喻——她的心緒也在這光影交錯間起伏不定。

她深吸一口氣，撥通了助理杜小小的電話。

“小小，現在就幫我訂最早去鳶都的航班。”她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電話那頭的杜小小明顯愣了一下：“呃……千千，我記得鳶都那邊咱們沒有通告？”

夏千千的指尖無意識地在玻璃上畫著圓圈，倒影中的眼神卻愈發清晰——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知道。”她頓了頓，語氣不容反駁，“這你就不用管了，抓緊時間訂票。”

“……收到，馬上訂！”杜小小敏銳地察覺到夏千千話里的急切，雖未明說，但她心里已隱約猜到幾分——畢竟，王寓剛回了鳶都。

掛斷電話，夏千千緩緩吐出一口氣，像是卸下某種無形的重負。她低頭看著手機屏幕，指尖輕輕摩挲著王寓的聊天界面。

“王寓……該是時候向你坦白了。”她輕聲呢喃，像是在給自己打氣，又像是在確認某種早已埋藏多年的真相。

她轉身走向背包，從夾層里取出一截桃木。木塊表面已被摩挲得光滑溫潤，泛著歲月沉淀的包漿，上面刻著歪歪扭扭的紋路，像是孩童稚嫩的涂鴉。

她的指尖輕輕撫過那些痕跡，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希望明天……一切順利。”

……

次日清晨，王寓依舊保持著晨跑的習慣。

鳶都的清晨街道上行人寥寥，偶遇的幾個熟人都是母親的同事。讓他意外的是，他們竟都知道他簽約了夏千千工作室，甚至有人笑著調侃。

“小寓啊，你媽可得意了，逢人就說她兒子上電視了！”

王寓笑著應付過去，心里卻涌起一股暖意。他能想象母親說這話時臉上掩不住的笑容——上一世，她為他操勞半生，卻從未得到過這樣的驕傲。

這一世，他絕不會再讓她失望。

晨跑結束后，他拐進常去的那家早餐店，點了一份肉火燒和豆腦。三個多月沒吃，熟悉的香氣讓他一時沒忍住，一口氣吞了四個火燒，撐得肚子發脹。

“還是老家的味道好啊……”他滿足地擦了擦嘴，起身攔了輛出租車，前往鄉下老家——榆錢村。

榆錢村因一棵百年古榆樹而得名。

王寓先去了老宅。

姥姥去世多年，但母親仍堅持每月回來打掃，仿佛這里的一磚一瓦都承載著某種無法割舍的羈絆。

推開斑駁的木門，院子里干凈整潔，顯然母親去帝都前剛來過。他站在天井中央，陽光透過老槐樹的枝葉灑落，斑駁的光影讓他恍惚間像是回到了童年——那時候，姥姥總是坐在樹下擇菜，而他蹲在一旁，聽她絮絮叨叨講著那些古老的故事。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鎖上院門，朝村里的公墓林走去。

姥姥和外公的墓碑靜靜佇立在一片松柏之間。王寓放下帶來的鮮花和姥姥生前愛吃的點心，取出抹布，仔仔細細地擦拭著碑上的灰塵。

“姥姥……不孝外孫來看您了。”他的聲音有些發顫。

上一世，自從和孫曉曉在一起后，他就再沒回來過。如今兩世為人，站在這里，愧疚和悔恨如潮水般涌來，幾乎讓他窒息。

他坐在墓碑前，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像是要把這些年欠下的傾訴全部補上。

“……您放心，以后我會常來看您。”

臨走前，他重重地磕了三個頭，仿佛這樣就能彌補些什么。

兩世為人，此刻也就王寓能夠理解他的心境，這種心情真的很難言語。

王寓內心是崩潰的，但又是光明的，他知道這一世，他可以有機會去彌補上一世的一切的一切。

“希望一切都能來得及。”王寓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著什么。

……

離開公墓林，王寓順著記憶中的小路，走向那棵承載著童年回憶的老榆樹。

小時候，他和村里的孩子們總愛在樹下捉迷藏，玩累了就鉆進樹洞里休息。他們甚至學著大人的樣子，排了值日表，輪流打掃樹洞——而他負責的是周六。

遠遠地，他看到了那棵蒼勁的老榆樹，樹冠如傘，枝葉在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向他招手。

目光所及處，樹下居然站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纖細的背影，長發被微風拂起，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暈。

王寓的腳步猛地頓住，心臟驟然收緊——

這個背影，他見過。

上一世，在他死后，靈魂飄蕩時，那個模糊的身影站在他的墳前，低聲啜泣。

而眼前的人，竟與記憶中的影子重疊了。

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幾乎是下意識地加快腳步。

“是誰……？”

“她到底是誰？”

王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王寓重活一世，這個人是她唯一的謎題……同樣他是真的很好奇。

就在他即將靠近時，那人忽然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

夏千千。

“學……學姐？！”王寓的聲音幾乎變了調，瞳孔劇烈收縮，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夏千千眨了眨眼，顯然沒料到他的反應會如此劇烈。她歪了歪頭，唇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學弟，驚喜吧？”

王寓的喉嚨發緊，大腦一片空白。

怎么會是她？

為什么……會是她？

夏千千并沒有察覺到王寓的異常，至于王寓這么大的反應，她也誤以為是王寓見到她突然出現嚇到了。

王寓此刻深吸口氣，他內心的情緒波動依舊是無法控制，整個人說話都不利索。

他的指尖微微顫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果真是這樣的嗎？真的不是錯覺？死后在他墳前的那道背影真的就是夏千千？可是……為什么呢？”王寓此刻內心不斷的在問著自己，他無法解釋。

王寓想了很多，可是依舊是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