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

布衣虎妖嚼碎嘴里的人骨，銅鈴大的獸瞳，泛起血光。

“季兒哥，算我求你了...”

山魈子踉蹌后退幾步。

“你就看在無辜鄉(xiāng)親們的份上，救救他們吧。”

“你死了，他們才能活。”

話音落下。

妖霧如墨潮翻涌，封死了季咸所有退路。

季咸垂眸無言，盯著兩頭虎妖。

半尾虎妖用骨刺剔著獠牙。

起身朝山魈子頷首致意。

“承蒙款待。”

虎尾將舔凈的白骨拋在桌底。

它發(fā)出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貴村的待客之道...甚合胃口。”

嘭！

木桌轟然翻倒。

月光潑在上百顆锃亮頭骨上。

那些埋在土里的無頭尸身泛著青白。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山魈子諂媚的笑容尚未褪去。

數(shù)著指頭的手，突然僵住。

慘白的臉扭曲著，跪倒在地。

喉嚨里擠出嘶吼：“為什么？說好的...我們說好的！”

山魈子死死地盯著對(duì)方。

卻在那雙豎瞳中，看清了自己扭曲的倒影。

好像那些...被圈養(yǎng)在欄中的兩腳羊。

季咸凝視著那堆森白頭骨。

周身骨節(jié)爆出炒豆般的脆響，隱有雷音轟鳴。

山魈子勉強(qiáng)起身，脖頸青筋如蚯蚓蠕動(dòng)。

“當(dāng)日，你指天誓日說要替我們趕走官府！”

“說你們來了，我們的青天就有了！”

“說只要獻(xiàn)上供品，就保村子太平！”

“說官府走了，我們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山魈子渾身顫抖，指著滿地骸骨。

“現(xiàn)在連三歲的娃娃都不放過！”

“可笑。”

半尾虎妖懶洋洋伸了個(gè)懶腰。

半截虎尾把玩著一段腿骨。

“本座只說拿人牲抵稅，何時(shí)說過要保你們周全？”

它咧嘴露出沾著碎肉的獠牙。

“倒是你們這些兩腳羊...”

半截尾巴猛然碾碎腿骨。“竟敢用發(fā)霉的黍米招待本座！”

“放你娘的狗屁！”

“村里人自己都餓著肚子！”

“這些吃食就是最高的待客禮數(shù)！”

山魈子梗著脖子叫罵。

罵著罵著，突然發(fā)現(xiàn)身后空了一塊。

抬頭一看，季咸已穿過妖霧徑直走來。

停在他面前。

“季兒哥！我這是......”

啪！

話未說完，他的臉已被季咸一掌按進(jìn)地里。

粗糲砂石磨得顴骨生疼。

后頸壓著的手掌猶如鐵鉗。

“蠢！”

冷硬聲音自頭頂砸下。

枯葉碎裂。

“誰教你與虎狼談條件？”

山魈子盯著季咸的皂靴。

喉嚨里卻像堵了石頭。

癲狂嘶嚎從他喉嚨里迸出，像頭垂死的野獸。

眼淚混著血沫砸在地上，哀聲道：“我錯(cuò)了，季兒哥...”

這聲哀鳴剛濺起，季咸的靴底已印在他胸口。

山魈子蜷成蝦球，咳出的血珠懸在半空。

季咸甩了甩濺血的皂靴。

若不是留著他還有用，早碾碎了那顆腦袋。

季咸走到槐樹下。

兩頭虎妖居高臨下睨著他。

布衣虎妖咧開血口：“跪下求饒，或許能留你當(dāng)個(gè)人寵。”

山魈子癱在遠(yuǎn)處，視線卻死死黏在季咸身上。

他每咳一聲都濺出血沫：“走...快走啊...”

季咸沉默，目光釘在半尾虎妖的喉間。

盤算著如何一拳轟碎對(duì)方頭顱。

“找死！”

半尾虎妖被這眼神激得暴怒，渾身毛發(fā)炸開，暴喝著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