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小子，怎的突然這般兇悍哩？”

“藥市早傳開了，濟世堂掌柜都喊他季師傅！”

“該不會老季頭臨終前，傳了絕學？”

“嘿！方才那記撩陰腿帶起的風誒，震得地面都在顫哦！”

人群嗡嗡議論，望季咸那兒一瞧。

嗬！

窩滴乖乖——

少年身材修長，往那一戳像棵青松。

粗布衣衫，繃著腱子肉。

活脫脫獵寮那位少東家的架勢。

一身筋骨藏著兇勁兒。

眼神掃過來，刺得人脖頸發涼。

不但如此，這副筋骨好似繃緊的弓弦，淬火的刀刃。

往人堆里一扎，能劈開道口子。

這哪里還是往日那個，見人就笑、三步一咳的蒼白少年。

潑皮們對上那雙淬了寒光的眼睛。

膝蓋發軟，襠部竟好似泛起鈍痛。

方才挨踹的倒霉蛋，還在地上蜷成蝦米。

“怎么？不樂意？”

原樣擲回那句話的瞬間。

青銅光澤已沿著季咸頸脈浮起。

在衣領遮掩下若隱若現。

放狠話的同時，也得小心為妙。

季咸掃了一眼沉默的潑皮們，淡淡道：“五兩銀子，你們背疤臉漢走人。”

“五兩？先前說好三兩！”

“這才多久又漲了？”

潑皮們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中暗道。

領頭的潑皮，梗著脖子擠出一句話：“季哥，咱先前談的可是三兩。”

季咸冷笑道：“方才你踹唐大哥的時候，怎么不想想現在？”

潑皮喉結滾了滾，突然轉身。

眾目睽睽下，那潑皮竟伸手探向疤臉漢腰間。

昏迷的疤臉漢剛撐開眼皮，喉頭“嗬嗬”作響。

見狀兩眼一翻又昏死過去。

領頭的潑皮甩來五兩銀錠。

季咸眼皮都沒抬，掌心一翻便接了。

銀子滑入懷中，無聲無息。

“唐家的事，我接了。”

季咸頓了頓道：“若你們再敢沾唐家的邊......”

他忽然掀了掀嘴角，“斷龍崖的風，甚是涼快......”

幾條潑皮干裂的嘴唇，被舌頭舔出潮痕。

相互瞥了幾眼，誰都沒出聲。

哪里還有先前拱動的報復心思。

幾個潑皮扛著疤臉漢，正要經過季咸身側。

季咸忽然橫臂攔住領頭潑皮。

那潑皮梗著脖子，卻只敢瞪著眼珠。

有潑皮搶著開口。

“季哥，你說這是哪門事啊？疤臉漢非說唐大娘偷賣藥材，我們這才......”

“就是就是！”

另一個立刻接話，“咱們和疤臉漢就窯子里喝過兩回酒而已！”

“三姑常念叨你姐姐......”

第三個涎著臉笑，“您放過我們一回吧......”

幾條潑皮點頭哈腰，方才的兇相早散了架。

潑皮們為了表示所說不假，甚至連疤臉漢都不扛了。

季咸忽地展眉輕笑，驚得潑皮倒退三步。

這笑意里藏著刀光劍影。

恰似那句話“笑里藏刀，綿里裹鐵”。

有道是本事在身，遇事不慌。

“你們三個扛著疤臉漢，滾！”

“多謝季哥！”

“多謝季哥！”

三個潑皮趕緊扛起疤臉漢，連連道謝。

兄弟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他們哪里還顧得上自家兄弟。

連滾帶爬地撞開人群，連頭都不敢回。

季咸踏前半步，轉向領頭潑皮。

嗓音陡然一沉：“你，留下。”

話音落下。

領頭那個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