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馬三姑與丹師的事情全盤托出,季咸著重提了丹師害王掌柜的事。
朱婆婆擰起眉頭:“丹師的事,我不管。”
她擺手,“當年應了老王頭的,不能食言。”
目光往屋內一瞥,聲音拔高,“但馬三姑這茬...”
目光掃過季咸,說道:“既結了仇還等什么?走!”
她咧開嘴,“沈老爺子教過個理兒,先下手吃肉,后動手啃泥。天下規矩多是給草包定的,真龍何時守過蛇洞?”
季咸尚在發愣,朱婆婆已跨出門檻。
風送來她沙啞的聲音:“天地算個屁!本事夠大,就當褲腰帶使!”
“還不跟上,帶你去馬家,送份大禮!”
老婦催促道,“了結此事,恩怨兩清。”
季咸連忙跟上。
這婆婆雖修儒道,行事卻狂猛得很,活脫脫是個匪寨頭子!
沈家一個老仆便有這般氣勢,倒叫人好奇。
那位沈家小姐,沈昭直又是何等人物?
季咸正想著,隨著朱婆婆前往馬家。
很快,兩人邁上臺階。
這里是內寨的西南角,青磚壘成的臺階盡頭,有座飄著藥香的宅院。
大宅新漆了朱紅門楣。
檐角懸著十二盞大紅燈籠。
在正午陽光下,燈籠透出暖融融的光暈。
此處便是馬三姑的新家。
聽朱婆婆說,這寡婦請人鑿平了宅前坑洼。
如今臺階蜿蜒而下,兩側移栽著驅濕的赤焰草。
暗紅色的葉片隨風作響,蒸得附近水汽全無。
街坊們都說這寡婦撞了大運。
自從謝青丹師出關之后,親口收她作記名弟子。
今日更見六駕馬車停在門前,送來整批的賀聯。
“恭喜三姑得遇貴人!”
“謝丹師賜的丹方,可要記得咱們街坊呀!”
道喜聲混著鼓樂,從院墻內傳來。
幾個師傅帶著紅事班子穿梭其間,往門楋上纏著紅綢。
扎彩匠連夜趕制的“丹鶴呈祥”,現在被小心抬進中庭。
而廂房里,馬三姑對鏡抿了抿嘴。
瞧著鏡中的自己,越發妖媚動人。
她伸手壓住狂跳的心口。
不枉她精心服侍許久,總算是抱上了大腿。
那可是青崖寨里,最年輕的丹師,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連內寨那些鋪子的掌柜,都要上門給自己賀禮。
正想著,忽然聽見前院傳來唱禮聲:“百草堂奉珊瑚樹一尊!”
“永濟當鋪獻蓮紋丹爐一座!”
馬三姑勾起唇角,將謝青給的玉簪緩緩插入鬢間。
鏡中人眉眼灼灼,哪還有半分縮在周老狗懷里的模樣。
“喂!”
一聲冷喝,打破氣氛。
馬三姑瞳孔驟然縮成細線。
喉嚨里發出妖異的聲音:“莫要壞了娘娘大事!”
她脖頸詭異地扭動,腔調陡然輕佻起來:“迎春記著呢!”
馬三姑咧嘴笑,笑得很是怪異,“等明晚與謝青合歡,事情就辦了六成......”
話音未落,那張臉又陰沉下去。
小青狠狠啐了口唾沫,蛇鱗在皮下若隱若現。
要不是娘娘吩咐,她早就離了這婆娘的身子。
原因無他,惡心!
馬三姑能爬到丹坊學徒,靠的便是狠絕。
孫老九、周管家、楊燁、謝青的床榻都滾過,最后攀上白蛇娘娘。
而娘娘知道季咸截胡了龍涎草后,她直接砸下三倍分量,把馬三姑送進了丹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