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察覺到自身驚懼的情緒也可化作養料，滋養另一枚‘懼’之真種，這一刻，許應差點有些繃不住。

“邪門，怎么這功法修的越來越奇怪了，莫非是我修行錯了？”

但思索片刻之后，許應又將這些雜念掃去。他沒有修行錯，這是一條正確的道路，靈火，情緒，真種，其中必然有某種隱秘的聯系。

時間流逝，轉眼已是兩月。

最危險，最混亂的時期已經過去，洞窟遺跡之中，許應和月含英也決定離開此地，探知現如今飛月坊的情況。

此處雖不錯，但遠不是他們現在能夠探索，而且最重要的是，各種物資皆已告完，無法再支撐潛修。

而且許應已經徹底想通，此處遺跡非他現在能夠探索，不如徹底榨干其價值。

“那件東西，你掌握的怎么樣了？”

月含英望著許應開口。

許應掌中，一張白玉圖卷展開，散發出氤氳靈光。這是月含英分給他的一件靈器，喚作‘玉河圖’乃是一件防御之寶，一經展開即可化作白玉河圖，非筑基修士不可破。

畢竟都是千鶴樓的遺產，月含英給出來不但不心疼，反而有種拉他下水的感覺。

“如今飛月坊易主，恐怕遍布魔修，不說混入其中，就算喬裝一下，至少也不能讓外面別人看出我們是正道修士……”

月含英一邊說著，一邊將各類胭脂，化眉用上。身上衣物也換了個模樣，黑色的衣袍，配合著裝扮有股風情萬種卻又冷冽的寒意。

“至于你……”

月含英看了看許應的裝扮，思索一番隨即扯去他眼部系上的蒙帶。

一對空洞的眼眶露出，其中是粉紅的肉芽和血肉，原本俊逸的面容一下被破壞，反倒是徒增一股恐怖感。

“初具其型，但還少點東西……”

只見月含英蘸著畫筆，在許應原本的眼部之上又粗糙的勾勒出線條，形成眼睛的圖案，有些像是扎的紙人。再套上一層遮住全身的黑袍，便成了許應新的形象。

“還有法器……”

“現在這些法器一看就沒有魔道特征，你煉的那些陰毒法器呢，拿出來。”

“好歹照顧一下我這個殘疾人……”

許應嘆了口氣，取出兩件法器。

“誰叫你看不見，要我說，先找個魔修借雙眼睛用著，沒有雙眼，斗法逃命都吃大虧……”

月含英望著許應，眼睛這種帶有獨立性的器官，就算不適合自身，只要以法力煉化一下也可勉強用用，雖說挖人眼珠只為一己私利這是魔道行事，但如今飛月坊都沒了，道消魔漲，只能說是剛好隨大流了。

隨后，月含英祭出那靈器寶珠，裹挾著兩人向著湖面潛游而上。

離開昏暗深沉的湖底，隨著距離湖面越來越近，有道道光線灑落，被湖水折射著滲透入月含英眼中。

重見光明的感覺令人感動，她看了看許應，又搖了搖頭，最終沒有說話，只是將這份重見天日的喜悅埋藏在心。

荒涼島嶼亦如之前兩人之前到來之時一樣。藏匿于這大湖之中，確實是不錯的選擇，足以讓人遠離紛爭，不過如今物資耗盡，還得靠近飛月坊所在，嘗試能不能進行補充。

此刻隨著兩人靠近，一處處熟悉又陌生的畫面浮現眼中。

金丹大戰，山川截流，石破天驚，不少曾經熟悉的地方地形發生變化，有大山原本綿延起伏，但一道劍痕落下，撕裂山體，將起伏的大山劈開，形成裂谷。

有原本是河流的地方，被倒塌的山體，石岳截斷，從此改流換道。

不多久，便有零星的凡人聚集之地落入眼中。

要說這些來飛月坊范圍內的凡人生活有什么變化，無非是魔修占領之后新頒布的各項血稅之類的規矩。

“血稅？”

許應有些好奇，他還是第一次聽過這個詞。

“血稅，自然便是以人為稅，魔宗地界，凡人大多需納血稅，是魔宗供養修行循環收割的方式……”

月含英稍微講了下，其不愧是千鶴樓管事，懂的極多。

魔道地界，魔道宗門每年都會定時派出修士，前往其下各大魔城，區域收取適齡孩童，稱作血稅。

而上繳過血稅的凡人家庭家族，則可根據所上繳血稅的成色，享受到很大力度的的稅收減免，其中有修行天賦的孩童，甚至還有機會拜入魔門……

“魔修，說到底也是修士，只不過修行的功法，目標，所需的資源和利益也有所差別，那種喪心病狂的魔修雖然也有，但終究是少數?！?

“你不會以為魔道修士都是那種肆意殺戮，為所欲為，抽魂煉魄的邪惡之人吧？魔修的規矩，有時候甚至比我們正道還要嚴酷，等級森嚴……”

……

坊市范圍，許應和月含英兩人黑袍遮身，除了少些煞氣，血氣，看起來倒與來來往往的修士區別不大。

飛月坊市在之前早已被打的破爛，經過全部翻新之后，如今風格和特征都有變化，顯得壓抑，粗獷不少。

街道兩側曾經的商鋪皆是改頭換面，售賣的東西除了各類常見靈物之外，更多了不少魔道特產。

腥氣撲鼻，陰氣陣陣。

有瓶瓶罐罐，羅列整齊的各類精血，嘶吼嚎叫，被束縛在黑色帆面的魂體精魄。

一路走過，鬼氣森森，煞氣騰騰，還有不少修士尸體被堂而皇之的擺放出來，標注成上好的煉尸材料。

許應神識掃過，此刻深處魔道所在，他不好放出法力探查，只能靠月含英的傳音描述，這才得知原本的飛月坊，現如今已經徹底更名為‘落月城’。

“注意，千萬不要在城內出手，一旦出手，我們的法力氣息在這魔城里就像清水一樣惹人顯眼，到時候后果難料……”

月含英語氣有些緊張，也不知是在提醒許應還是提醒她自己。

感受著月含英的異樣，許應也是莫名感覺有點反差，明明她剛剛在坊市外還大肆給自己科普魔道修士的特征以及治下模樣，怎么現在反倒顯得局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