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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杏林堂

內院不大,但也是徐大娘沽酒多年,攢得一些銀錢買下來的。

往日里,幾人住在此間,倒也算溫馨,只是如今徐大娘和她女兒兩人皆面色蒼白,躺在床上。

“大夫,情況如何?”

李玄見大夫已經把完脈,開口問道。

大夫脖頸一縮,喉結滾動兩下才擠出聲音道:“回稟大人,只是寒氣入體,憂懼入心,并無大礙,倒是徐酒娘磕傷了腦袋,需要簡單包扎一下。

我先用金針將二人喚醒,大人按照我開的一號方子抓藥,先煎藥給病人服用,去去寒氣,再用二號方子緩慢調理一段時間,便可痊愈。”

說完大夫悄悄看了眼李玄的臉色,生怕說錯話。

見李玄沒有動作,便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挪到小圓桌邊上將藥方寫出來,交給李副官。

“你家有藥罐子么?”李玄沖著徐狗兒問道。

“沒有?!?

徐狗兒搖了搖頭,轉身跑到梳妝臺前,將梳妝臺內的錢匣子拿了出來,里面沒有多少錢,大多都是些銅幣,夾雜著少許銀幣,還有一只纏著紅線的玉鐲。

看著捧著錢匣子跪倒在自己身前的徐狗兒,李玄將他拉了起來,也沒有去接他的錢匣子。

他從自己的雁紋錢包內摸出一枚金幣,遞給李副官道:“李副官,麻煩買藥的時候,順帶買兩個藥罐子回來。”

李副官接過金幣后,轉身出門去。

“大夫,診金多少錢?“李玄問道。

大夫瞬間額頭布上一層密汗,忙放下手中的金針,擺手道:“小人替鎮穢司大人做事,不敢收錢?!?

看著這大夫見自己如見虎豹,李玄也深知無法一瞬間改變這些人長久以來的認知,那尹憤這么輕易死了,可真的是太便宜他了。

只好道:“務必盡心盡力,做好事情自然有你的好處,做不好,你懂的?!?

李玄如此說話,反倒是讓大夫放下心來,這才對味嘛,剛剛那好言好語的,大夫都差點以為這是自己最后一次出診了。

民間還是有高手的,這大夫三兩針下去,原本眼睛緊閉的二人悠悠醒來。

“阿娘,阿姐”邊上徐狗兒見人醒了,大聲呼喚,生怕他們再暈過去。

“狗兒?”徐大娘看到自己兒子在邊上,喊了一聲。

“阿娘,我在呢,嗚嗚~”

徐狗兒大聲哭了起來,他真的不知道要是阿娘和阿姐死了,自己一個人在世上應該怎么辦。

邊上徐靈溪此刻也醒轉過來,條件反射般坐起身來,雙手抱胸。

沒有看清坐在房間中的人臉,只看到鎮穢司的制服,誤以為自己已經遭了尹憤的毒手,眼淚撲簌簌的流下來。

“阿姐,阿姐,你怎么了”徐狗兒看著低頭哭泣的阿姐,趕忙問道。

李玄看到她那悲傷無助的眼神,忙道:“尹憤已經被我殺了,你也沒有遭到他的毒手,還是清白之身。”

聽到聲音,徐靈溪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方才發現,屋內坐著的并不是尹憤那個畜生,而是后面來酒鋪救自己的大人。

細細感知自己的身體,發現并無異樣,忙跪倒在床上磕頭道:“民女徐靈溪,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狗兒,你姐姐還生病,身子弱,趕緊扶她起來?!?

這個世界男女有別,李玄只好吩咐徐狗兒。

徐大娘則是看了看李玄,她不相信如今這世道會有這么好的大人,難道他也看上了自己的女兒,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

李玄是人精,一眼就發現了徐大娘眼中的困惑,朗聲道:“我的組長是姜嵐?!?

聽到姜嵐的這個名字,徐大娘和在場幾人的眼神都親切起來。

“原來是姜組長的組員,難怪,不知道小先生怎么稱呼?”徐大娘放下來戒備,開口問道。

“在下李玄,以后便是黃12組長,請大家多多關照?!?

徐大娘背靠床榻上,欠身回應:“李組長言重了,還請李組長多多擔待我們這些無知之民。

之前聽說姜組長離任了,不知道姜組長近來可好?”

李玄回道:“組長他挺好的,等他從京都辦完事兒,應該就回來了。”

這時邊上大夫欲言又止,李玄見了道:“你想說什么就趕緊說,吞吞吐吐的干嘛?”

大夫伸出手道:“大人,看診費100銅,還請大人結一下賬?!?

李玄無語道:“剛剛問你你不說,現在倒好,又開始伸手討要了。”

大夫不好意思的道:“大人是姜組長的組員,姜組長可從來不會為難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喝粥都給錢的。

其他的鎮穢司大人嘛,一言難盡?!?

徐大娘聽了,便喊狗子去拿錢,打算自己付了藥錢。

李玄連忙阻止,正巧李副官從外面回來,讓李副官付了錢。

“李組長,您說您把那個畜生殺了,對您不會有什么影響吧?”

徐大娘從狗兒嘴里聽到昨日事情的經過,不由擔心問道。

李玄醒來后,聽李副官說起過尹憤的老爹是地組成員,四品修為,沒辦法,以后只能趁著他去霧境深處清掃的時候,再出遠門了。

不過還好有二哥放話,自己要是死了,不管是不是尹渭做的,都算到他頭上,想到這說道:“應該不會有太大影響,畢竟我這也算是為民除害。

你們酒鋪的前院,待會兒我找人幫忙替你們修一修,損失了多少酒清點一下,報上來后,我找司里核驗,賠償給你們?!?

徐大娘一聽還要過鎮穢司,趕忙擺手道:“李組長,不用的,不值幾個錢?!?

李玄卻是搖頭堅定道:“就是一枚銅錢,那也是錢,這是應該賠償給你們的,我既然當了組長,那這就是我的規矩?!?

徐大娘察覺到到這位李組長和之前的姜組長不一樣,趕忙點頭應下。

幾人聊了聊家常,主要還是深入的探討了一下自己的組長姜嵐,畢竟組長是幾人共有的紐帶,期間李玄還了解到很多人給組長做媒的糗事。

見關系都處的差不多了,李玄抱歉道:“昨日因為發生了蝕變,我需要檢查一下幾位的身體,還請放松心神,不要抗拒。”

蝕鬼當道的年代,眾人對這個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為入侵到現世的鬼物較少,一般都被立即清理了,熟悉則是因為天天宣傳,一有苗頭就會上報到鎮穢司,然后會有人來做檢查。

一般的黃組成員做這個檢查比較麻煩,要帶上鎮穢司的特制線香,配合相應的物品才行。

但是李玄不用,自從上次虎撲上看到林鎮岳身上的黑氣后,將這個情況告訴組長,兩人研究發現,自己的觀氣比鎮穢司的手段還要敏銳。

李玄運氣于雙眼,閉目再睜開,雙眸已經變得湛藍,比夏日的天空還要干凈好看。

在他眼中,發現三人都在冒著鬼氣,不過很少,以鎮穢司的手段,可能都檢測不出來。

示意三人安心,并無大礙,便和李副官打算告辭,轉身看到這大夫,卻是被這大夫身上煙熏霧繚的鬼氣給嚇了一跳,細細分辨卻并不是自身發出的,倒像是長時間和鬼物接觸,導致被鬼氣浸染。

李玄不動聲色,向著余大夫問道:“余大夫在哪里坐診???”

“城西回春堂,家里祖傳的行當,傳到我這都七十五代了?!碧岬阶约鹤\的地方,余大夫瞬間來了興趣。

“吶,之前姜嵐組長還找我推過拿,正過骨,手藝正宗,李組長到時候要是有個腰酸背痛什么的,也可以找我來推個拿什么的。”

說完余大夫還大方的說道:“李組長要是來,只收七成診金?!?

李玄聽完,立馬道:“要不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吧,正好昨日戰斗,筋骨酸脹的,也勞余大夫幫忙按一按?!?

余大夫歡喜不已,本來下雨天沒有啥生意,沒想到出來一趟,看診一次還能撈著推拿,況且還是新的鎮穢司組長,這買賣可真是賺大發了。

便背起自己的藥箱,歡喜道:“那李組長跟著咱過去,我那堂口離這里不遠?!?

說完又叮囑徐大娘幾人應該如何煎藥,何時服用以及最近禁服哪些食物等注意事項。

李副官面色古怪的看著李玄,怎么搞著搞著就要去按摩推拿了,就算是腰酸背痛,氣機搬運搬運不就好了么。

但是從軍多年,學到最大的知識那就是無論長官說什么,你照做就行,長官讓你去掏屎,那你也得拿上勺子用力掏。

兩人穿上蓑衣,跟在余大夫身后,李副官低聲道:“公子,這余大夫有問題?”

李玄避開一處水洼,看了一眼前方的余大夫道:“嗯,是有點小問題,軍中應該有觀鬼的手段吧,你觀察一下試試,看看能否發現?!?

李副官從懷里掏出一枚小巧的羅盤,把羅盤的指針對著前方的余大夫,結果發現羅盤的指針有些輕微的搖擺不定,如果是正常人,一般是直指,而出現手上的這種情況,那就說明有問題。

不過羅盤指針并沒有劇烈晃動,只是輕微搖擺,說明是近期跟蝕鬼或者禁忌物有所接觸。

“公子,我看著好像問題不大?!?

“嗯,本來就不是什么大問題,不過這余大夫醫德還行,就過去幫他看看吧?!?

李玄看到李副官并沒有像自己一樣,直接觀氣,反而是掏出羅盤來,便問道:“軍中沒有直接觀氣的手段么?這羅盤是什么?”

李副官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軍中基本都是武夫,沒有鎮穢師這種能夠直接發現和觀察蝕鬼的手段,我們講究靈覺,修為越深,靈覺越高,屆時蝕鬼什么的也將無所遁形。”

說完舉起手中的羅盤道:“前期靈覺不高,只好借助一下工具,這個羅盤是三清閣器道法師煉制的,專門提供給軍中使用。

當然,這個東西有使用次數限制,用完了得去三清閣加入一種特殊的物質,才能繼續使用?!?

李玄接過來看了看,沒有刻錄八卦五行,就一個玄龜模樣,背上被掏空,內置了一個前窄后寬的指針。

他略微看了看,沒有實際的去操作它,畢竟自己不懂這東西,要是給李副官弄壞了可就不好了。

將東西還給李副官,感嘆道:“這東西做的倒是精巧,等以后有錢了,定要讓他們幫忙做點東西,現在可太不方便了。”

李玄想要讓他們幫忙做對講機,現在辦事通訊效率太低了,也不知道老岳他們的抓捕情況如何了。

李副官接過羅盤塞入懷里,夸贊道:“只要給的起錢,那幫道爺還是很有活兒的,包括鎮穢司的鎮穢刀,其實也是道閣的器宗鍛造的。”

李玄看了看手中的潛龍淵,自己是見過解除封印后的模樣的,當真是神兵利器。

李副官見狀,立馬道:“公子,我指的是普通的鎮穢刀,像公子手中的,不是普通的鎮穢刀,一般都是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又因緣際會之下,才能夠誕生一把。”

李玄聽完李副官的解釋后了然,如果當真可以量產鎮龍淵這種級別的鎮穢刀,那蝕鬼其實并不是那么可怕。

兩人聊了一路,這場雨像是給整個天虞城按下了慢放鍵,將生活喧囂的奏樂給強制拉慢。

唯一增加趣味的,便只有虞湖了,千線萬線沒入湖中,不斷的產生細小的漣漪,還有人泛舟湖中,孤蓑垂釣。

大抵是沒有釣到魚,因為李玄看了半天,那人都沒有提竿。

回春堂就建立在虞湖邊上,用余大夫的話說,自家的回春堂是幾百年的老字號,自前朝中期,余家先祖自杏林谷學有所成,行走天下,濟世救命,后恰逢天虞大疫,余家先祖與杏林同門救急廣大天虞民眾,共抗疫情,活人無數,前朝皇帝聽聞此事,親手題寫杏林堂三字,賜予余家先祖。

李玄抬頭望去,與古拙的門庭不同,“杏林堂”三個漆金大字閃閃如新,文字并不是如今的小篆,反倒透出幾分前朝舊墨的從容。

檐角鐵馬銹得發綠,風掠過時叮咚作響,與堂內搗藥的木杵聲一應一和,恍惚竟成宮商。

他站立于前,感受著這個世界厚重的時光,閉目后再睜開,湛藍眼眸開始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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