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良帶著一隊人馬離去時，時針指向凌晨兩點。

那兩個慣犯早就被押回警局，經初步審訊，他們交代了多起入室盜竊案，金額高達兩千余萬，等待他們的估計將是漫長的十年之牢。

至于小區后山的那條隱蔽小路，按理來說這種小事對方緒來說本就不值一提。

但某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揮之不去。

或許是身體內的厲鬼的緣故，他對靈異的直覺就異常敏銳，總覺得那里有著什么蹊蹺。

方緒伸手去拿衛星電話的瞬間，黑色通訊器突然震動起來。

他按下接聽鍵，聽筒里傳來孫俞言刻意掩飾卻仍透出疲憊的聲音，想來是從白天忙到現在。

“方先生，希望沒有打擾到您休息？“

“巧了，我正要找你呢。“方緒單刀直入，道：“之前你不是說這里安保性很強嗎？怎么我入住第一晚家里就來了兩位不速之客呢？“

不管她找自己有什么事，總之先嗆她第一句。

畢竟之前她還信誓旦旦的打包票呢。

電話那頭明顯一滯，孫俞言的呼吸聲都慢了半拍，“這…我…“

“算了，說正事。“方緒也沒為難她，指尖敲了敲話筒，打斷了她的支吾。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呼氣聲，孫俞言如蒙大赦般加快語速，“感謝理解。是這樣的，剛才總部緊急通知，要求各個城市負責人即刻前往大京市參會，方先生您也在名單之中。“

方緒聞言，眉頭驟然鎖緊。

他可沒忘記白天時張敏對他說過的那番勸告。

難道真如她所說，總部真出了什么變故？

指節無意識敲擊著桌面，衛星電話里傳來小心翼翼的詢問，“方先生？“

“具體時間是什么時候？“他終于開口了，“我訂最近的航班。“

“不必麻煩，總部已經派了專機去接您，現在應該是快到了。“

孫俞言的回答讓方緒挑眉——這國際刑警的待遇，倒是比他想象中闊綽得多。

他本以為，住著的高級小區的大別墅已經是上限了。

這還只是臨時負責人的資源，要是轉正的話，他都不敢想能調動的資源有多大能量。

通話結束后，桌上的電腦屏幕適時亮起提示。

兩份加密檔案通過馭鬼者網站傳送過來，登錄界面赫然顯示著“方緒“的賬號ID。

那是他剛注冊的個人賬號。

方緒點開標注“鬼卜“的文件，一張普通照片躍入眼簾。

照片里的女性面色蒼白得不自然，瞳孔渙散，像是個死人一樣。

【楊瑩，20歲，大鄭市某個大學在校生】

【曾意外獲得靈異物品后成為馭鬼者】

【代號：鬼卜】

【能力范疇：先知未來】

【曾成功預知多起靈異事件，并提前作出措施，挽救數十萬民眾】

【現受總部特別保護】

……

密密麻麻的履歷下方，用紅字標注著警告標識。

方緒快速瀏覽完所有資料，指節抵住下巴。

這些表面情報根本無法觸及核心，但能得知的就是，對方正被總部嚴密保護，到時候接觸起來會不會很困難？

畢竟方緒也不傻，正在被嚴密保護著的人，豈是你說想見就能見的？

他退出檔案頁面輕嘆：“看來還是得去大京市一趟了。“

鼠標移向第二份檔案時，系統突然彈出加密提示框。

方緒輸入權限密碼，張敏的檔案在屏幕上徐徐展開……

與楊瑩的檔案如出一轍，內容平淡得令人毫無興趣。

僅僅記載了她在負責城市里處理的幾起靈異事件，唯一值得注意的信息是她的代號——“鬼舌“。

“難道她駕馭的靈異是跟舌頭有關嗎？難怪我聽她的聲音總覺得有兩個人在同步說話。”

“而且還戴著個黃金口罩……這估計是被動性的靈異，無法自主控制，所以才會用黃金口罩來隔絕靈異影響別人。“方緒指尖輕叩桌面，不斷猜想。

他很聰明，一下子就從代號和外在因素的關聯猜測出了一部分信息，雖然那只是猜想。

正當他準備繼續翻閱資料時，屏幕右下角突然彈出一條好友申請。

發送者的ID讓他瞳孔微縮——“大漢市負責人張敏“。

說曹操曹操到。

方緒微微瞇起眼睛，懸在鼠標上的手指停頓了幾秒，最終點擊了同意。

幾乎在通過驗證的瞬間，對話框就跳出了新消息。

張敏：［晚上好，小老弟，睡了沒有？］

這明知故問的輕佻問候讓方緒頓感無語，他敲擊鍵盤的力度不自覺地加重。

方緒：［你怎么加到我的？］

張敏：［一些小手段而已。］

［對了，我整理的資料大概一會兒就能發你，如果沒什么問題的話，明天就來我的城市討論一下應對方案？我那的靈異案件越來越棘手了。］

方緒：［明天來不了，我要去大京市一趟。］

消息發出后，聊天界面突然陷入死寂。

足足三分鐘，對方狀態欄反復顯示“正在輸入“，卻始終沒有新消息傳來。

就在方緒等得不耐煩時，忽的一條消息叮咚的發上來。

張敏：［你是不是傻？我都警告過你了，你怎么還去？］

方緒盯著這行字，毫無血色的臉上覆著一片冷光，看起來滲人無比。

他原本想發送［是有關那個“恐怖故宮“事件嗎？］，但立刻刪除了這行字。

畢竟這是自己偷聽來的機密，誰知道這個網站背后有沒有總部的監控系統？

被發現的后果是什么他不知道，也許是被撤銷臨時負責人的身份，亦或者……總部會對自己采取特殊手段。

他可不敢賭，所以想撬張敏的嘴巴，試圖問出什么來。

方緒：［到底是什么事非得不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張敏：［……］

方緒：［？］

又過了漫長的兩分鐘，對話框終于跳出最后一條消息：

［你要是能從大京市活著回來，記得來大漢市找我。］

此后無論方緒如何追問，那個灰暗的頭像再也沒有亮起。

這種戛然而止的對話讓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張敏話里的意思，簡直像是在暗示大京市即將變成人間煉獄。

但是這不太可能，那里可是有總部的坐鎮，像方緒這樣的馭鬼者更是有好幾個。

他完全想不到能出什么狀況。

“總不能滿大街都是鬼吧。“

現在他倒真有些后悔答應去大京市了，最討厭這種說話說一半的謎語人。

要是不說那番警告還好，起碼他現在也不會糾結無比。

……

凌晨三點十五分，直升機的螺旋槳攪碎黑夜的寂靜。

方緒透過窗戶望去，小區的別墅早已縮成地面上的一個黑點。

他終究還是坐上了去往大京市的直升機。

并非他聽不進去張敏的話，而是手機相冊里那張詭異的照片——畫面中吊死的自己，那雙充血的眼睛仿佛正在背后注視著他。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自己的脖頸傳來莫名的勒緊感，讓人不安。

試問，如果你看到了自己未來的死法，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死，誰還能夠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