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那寧靜,而神秘的玄天宮中,天機閣落成的當夜,萬籟俱寂。東妍獨自一人,靜坐在高聳的觀星臺上,周圍彌漫著一層淡淡的薄霧。
那青玉棋盤上,三百六十一枚棋子,宛如寒夜中的點點繁星,泛著清冷的光芒。星象儀投射出的二十八宿,在穹頂之上緩緩流轉,如夢如幻,仿佛訴說著宇宙的無盡奧秘。
她纖細的指尖,輕輕觸向角宿方位,就在這一瞬間,棋盤突然劇烈震顫起來,一枚黑子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自行跳入了危宿星位。
“宮主,琴院送來的焦尾琴到了。”
此時,一名侍女小心翼翼地捧著檀木琴匣,恭恭敬敬地跪在階下。東妍微微蹙眉,心中滿是疑惑,今日并非朔日,可體內的真氣卻如同凝滯的凍泉,難以運轉。
當她懷著復雜的心情,掀開琴匣的剎那,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七根琴弦,突然崩直如鋒利的刀刃,瞬間破匣而出!
“退!”東妍大聲喝道,同時廣袖迅速翻卷,衣袖帶起一陣勁風。原本置于棋盤上的棋子,如同流星般激射而出。
那如刃的琴弦,擦過她的耳際,發出尖銳的聲響,在一旁的石柱上,割出了深達三寸的裂痕,石屑紛飛。余音在天機閣中不斷震蕩,令人心驚膽戰。
更令人震驚的是,星象儀投射的星宿,竟然扭曲變形,幻化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色骷髏。與此同時,天機閣內的四十九盞長明燈,仿佛受到了某種詛咒,同時熄滅,整個天機閣,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與死寂之中。
二
在那,幽深昏暗的隱秘之處,陡然傳來一陣凌厲的琵琶輪指聲,那聲聲弦音猶如鋒利無比的利刃,一下又一下地狠狠剜入人心,帶來一種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東妍緊皺眉頭,拼盡全力強提真氣,然而讓她感到無比驚愕的是,棋秤上的白子竟不受控制地,隨著那詭譎的音律瘋狂跳動,好似被一種邪惡的魔力所操控。
她神色凝重,雙指并攏如同鋒利的寶劍,蘸取著從嘴角緩緩溢出的殷紅血珠,毫不猶豫地在棋盤之上,迅速勾勒出神秘而古老的河圖洛書。
瞬間,棋子仿佛接收到了某種神秘的指令,紛紛有序地重組為九宮陣。
“商音屬金,當破兌位!”東妍怒喝一聲,隨即揮起衣袖,猛地掃落三枚黑子。只聽得一聲巨響,西北方位那粗壯的梁柱轟然倒塌,揚起一片塵土。
就在這時,藏身于梁上的刺客,終于顯露出身形,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其懷中所抱的琵琶,竟然是由人的骨頭精心制作而成。
隨著,琴軫的轉動,那琵琶發出的五音,瞬間化作有形的利刃,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滿地的棋子瞬間削成了細微的齏粉。
東妍身形踉蹌著,向后退去,就在這危急時刻,她腕間的翡翠突然變得滾燙無比。剎那間,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徐夫人臨終前那句“青龍三戶“,緊接著,她毫不猶豫地猛地扯斷珠鏈。
只聽“砰“的一聲,翡翠墜子墜地炸裂開來,一股青色的煙霧,瞬間升騰而起。在這煙霧之中,徐府血夜的星圖,殘影若隱若現,仿佛在訴說著那段悲慘的過往。
刺客的身形驟然僵住,其手中琵琶的弦盡數崩斷。
“血魔教十二地煞…”東妍緊盯著刺客脖頸處,浮現出的蓮花刺青,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她指間的銀針,已然精準地刺入了刺客的風池穴。
剎那間,刺客的瞳孔,突然爆裂開來,令人作嘔的是,一只血色的蜈蚣,從其顱腔內急速鉆出。然而,這只蜈蚣尚未落地,便被那神秘的棋秤強大的吸力,吸成了一具干癟的尸體。
三
在那,遠隔千里之外的青云宮地煞樓中,南蘿全神貫注地盯著丹爐中,不斷翻騰跳躍的碧磷火。那七十二根青銅鎖鏈,懸吊著的毒尸,在這靜謐的氛圍中突然睜開了雙眼。
令人作嘔的腐肉之間,竟如潮水般鉆出,無數令人毛骨悚然的蠱蟲。
她反應迅速,毫不猶豫地反手拋出,珍貴的《青囊毒經》。只見那書頁,在沒有一絲風的情況下自動翻動,頁面上顯現出用令人膽寒的尸油寫就的神秘秘方。
“癸水方位,加七錢鶴頂紅…“南蘿神色鎮定,指尖輕輕一彈,細膩的藥粉便精準地,灑入了丹爐之中。
剎那間,一股青煙猛地騰起,幻化成一張猙獰恐怖的鬼面,那毒尸們也隨之齊聲,發出凄慘的哀嚎,聲音回蕩在整個地煞樓,令人膽戰心驚。
就在這時,她忽然嗅到一股焦尾木燃燒,所散發出來的奇異香氣,懷中的本命蠱金蟬王,更是瘋狂地振翅,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音蠱?”南蘿心中一驚,迅速甩出一根根淬毒的銀針,精準地封住了自己的耳穴。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只見那丹爐中的碧火,竟然逐漸凝成了琴弦的形狀。她當機立斷,咬破舌尖,猛地噴出一大片血霧。瞬間,那毒經殘頁上的文字,竟神奇地化作一只只蠱蟲,朝著虛空飛撲而去。
緊接著,強烈的音波與漫天飛舞的毒蠱劇烈相撞,只聽得一聲巨響,炸開了漫天絢爛的磷火,如煙花般璀璨,卻又充滿了致命的危險。
四
天山離火塔頂,西施正在熔巖池中修煉。赤紅鎖鏈突然繃直,巖漿里浮出焦尾琴殘骸。她胸前的狼牙項鏈突然發燙,耳邊響起匈奴薩滿的預言:“琴斷天山日,圣女歸庭時...“
白雪宮寒冰獄內,北媚凝視著冰鏡中的自己。鏡面突然浮現玄天宮星圖,她腕間冰魄鐲應聲碎裂。無數記憶碎片涌入腦海,盡是徐夫人撫琴教女的情景。當她伸手觸碰鏡面時,冰層下竟滲出焦尾琴特有的沉香味。
寅時三刻,四道身影同時,出現在京城青龍坊。東妍的白玉棋秤、南蘿的毒經殘頁、西施的琴弦灰燼、北媚的冰鏡碎片,在月光下拼成完整的星圖。
殘圖中顯現的,正是當年徐府密道通往的玄武門舊址。
“這不是,巧合?!北泵闹讣饽?,將星圖拓印在冰片上,“天烈王,在找徐相留下的...”
話音未落,坊墻突然滲出黑血。三百錦衣衛如鬼魅現身,繡春刀組成天羅地網。為首者,摘下兜帽,露出與朱朝陽七分相似的面容——正是二十年前,被換走的太子朱一龍。
“四鳳銜詔?“朱一龍把玩著血色蓮紋玉佩,“不如改成四鳳銜哀。“他身后升起十二道血影,夜空中的紫薇星突然黯淡無光。
東妍按住震顫的翡翠耳墜,朔月終于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