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在時空亂流中抓住傘柄,青銅傘骨正與他的脊椎生長融合。劇痛讓視網膜上浮現(xiàn)出詭異畫面:十二重玉階堆砌的祭壇頂端,被鐵鏈洞穿胸口的女子緩緩抬頭,她的面容竟與撐傘少女有七分相似。
“低頭!“
少女的呵斥伴著劍鳴炸響耳畔。沈星河本能彎腰,青絲擦著后頸掠過,三寸之上有青銅卦盤轟然爆裂。飛濺的金屬碎片在水銀河道劃出猩紅軌跡,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血液已變成紫金色。
倒懸的青銅殿正在傾覆,九具干尸化作的流光與瑤池劍陣碰撞出星火。沈星河右眼的黑色晶體內浮現(xiàn)卦象,那些追兵的劍路軌跡突然清晰可辨——就像在三星堆修復青銅器時,X光掃描呈現(xiàn)的裂紋走向。
“坎位破綻!“他脫口而出。
少女傘尖輕挑,水銀巨浪應聲卷起,精準灌入劍陣最薄弱的方位。三名瑤池弟子猝不及防,月白鮫綃沾上汞珠瞬間燃起青焰。沈星河左眼雙瞳驟縮,看見她們丹田處懸浮的琉璃金丹正被黑氣侵蝕。
“是命劫反噬。“少女拽著他躍出銀舟,“你的天脈在吞噬她們的道基。“
青銅羅盤突然脫離掌控,懸浮在兩人頭頂。天干地支盤迸發(fā)的光芒中,沈星河看見自己脊椎生長出青銅傘骨,傘面星圖與穹頂的紫薇垣遙相呼應。當第一顆星辰亮起時,整座青銅殿發(fā)出洪荒巨獸蘇醒般的轟鳴。
十八尊青銅傀儡在共振中解體,碎片如流星雨砸向瑤池眾人。沈星河右眼突然刺痛,那些碎片竟在空中重組,化作北斗七星劍陣將他圍困。劍鋒未至,胸口的紫金紋路已開始龜裂。
“命宮開!“
少女咬破舌尖,血霧在空中凝成西王母圖騰。沈星河背后的傘骨刺破皮膚,綻放出三十六道星光鎖鏈,與青銅殿穹頂的星圖連接成囚籠。當鎖鏈繃緊的剎那,他看見自己心臟深處浮現(xiàn)一扇青銅門,門縫中滲出的是八百年前的月光。
瑤池弟子們的慘叫聲突然斷絕。水銀河道倒卷上天,化作一面映照古今的明鏡。鏡中顯現(xiàn)出令沈星河血液凝固的畫面:撐傘少女跪在祭壇中央,九根夔龍柱貫穿她的四肢,眉心插著的正是那把二十四骨油紙傘。
“這是你的未來。“鏡中傳來沙啞笑聲,“也是八百年前的現(xiàn)實。“
沈星河轉身欲問,卻發(fā)現(xiàn)少女的身影正在淡化。她腰間青銅鈴串逐一崩碎,襦裙上的血跡蔓延成讖文。當最后一只鈴鐺墜入水銀時,沈星河突然讀懂了她唇語——那是在三星堆文物修復室,自己曾破譯過的甲骨卜辭:
**紫薇沖北斗,瑤池倒懸時**
青銅羅盤應聲炸裂,三十六枚星鑰嵌入沈星河周身大穴。劇痛中無數記憶碎片洶涌而來:他看見穿西裝的商界大亨手持青銅面具,跨國集團的實驗室里正在批量煉制北斗傀儡;八百年前的瑤池圣女將油紙傘刺入心臟,血泊里漂浮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工牌殘片。
當意識即將消散時,沈星河聽見雙重幻聽。一邊是現(xiàn)代武裝直升機的螺旋槳聲,一邊是八百年前的晨鐘暮鼓。在兩種時空的撕扯中,他握住少女即將透明的手腕,紫金血液順著傘骨流入青銅門縫。
“告訴我你的名字!“
少女在消散前輕笑,眉眼與鏡中受刑的圣女重合:“我即是你命劫中的貪狼星——“
話未說完,整座青銅殿轟然坍縮。沈星河墜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北斗劍陣化作七道鎖鏈纏住心臟,而青銅門內的月光已照亮第一重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