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教處。
因為是北朝山坡,這里大白天也是開著燈,教導主任居明紅坐在辦公椅上,手指敲著紅木辦公桌,發出規律的噠噠噠聲。
她又在看那個叫陳恪的學生,過去兩年每次考試的成績,數學很穩定,幾乎很少下一百三,這次能考滿分也不足為奇。
即便最后一題是超綱了,然瞎貓都有碰到死耗子的時候,況且那小子一看就是一個機靈鬼。
然而一個過去英語從未上過六十分的學生,即便暑假報了所謂的補習班,但是真能就考滿分?
這時她又回想起上周考試,自己巡邏無意間看到的那一幕,不由得沉思,他和江溪月真就只是同桌關系。
對于江溪月這個轉校生,學校這兩天甚至專門請人去蓉城七中打聽過,結果好家伙,這位學生在那邊都穩定前十。
就這,還是這姑娘語文拖了極大后腿的緣故,所以今天早上王副校長特意跟自己強調,學校對學生作弊行為一向是不放過,不縱容。
想到這里,她又忍不住看了眼在抽悶煙的周方明,這個老周也太死腦筋了,雖然那個江溪月現在是你的學生,但是這事怎么說呢,純屬烏龍。
入學時雖然知道人家之前是在七中讀,但是學校也沒當回事,因為每學期都有幾個從那邊轉過來。
而且基本都是剛開始猛一陣,后面就拉稀擺帶,想想也正常,真有能力會不繼續在那邊上學?
但是現在情況是,天上掉下來個林妹妹,這個江溪月絕對是市狀元的苗子,也是自己學校明年的希望。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就沒一個一中學生高考摘得月桂,今年更是前三都沒。
如今人家既然來到市一中讀書,于情于理都必須給予最好的教育資源,而學校最強大的師資力量在清北班,只有三十個尖子生。
而你周方明帶的什么班?普通班,連重點班都不是,唯一排得上號的文茂林老師,也去新東方教書去了。
至于新要去教他們班的那個簡什么的女老師,純粹是學校實在找不到人了,干脆臨時去社會上招聘的,純屬是先湊合著教唄。
道理昨天李主任,甚至朱校長本人都出面苦口婆心,沒想到這家伙就是油鹽不進,死活不松口放人。
但學校也是要面子的,也不能真做出強行搶學生的事,所以嘛,如果能證明那個陳恪的確作弊了,周方明也只能接受現實。
畢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且他們兩個還有早戀的苗頭,這絕對是萬萬不可接受滴。
要證明對方有沒有作弊很簡單,當著自己和其他老師的面,重新做一份英語試卷就能水落石出。
現在是一切準備妥當,只欠......
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打斷了居明紅思路,輕微咳嗽一聲,她抬起頭朝門口望去,臉上不禁有了些許吃驚。
這小子看上去是臉不紅心不跳啊,難道他真......不對,絕不可能,哪能有人一下子進步這么大的。
陳恪不意外在這里看到班主任和英語老師,倒是有點驚訝學校竟然已經準好課桌,試卷,甚至還有一支黑色中性筆。
“果然女頻小說不能多看啊!”
明明只需要學學六子就能解決的事情,男女主硬是沒一個有嘴巴,里面的大人也都是沒腦子的玩意兒。
他對自己的大腦和嘴巴子都相當自信,所以不等其他人開口,就已經先一步提議道:“我覺得這種事應該直播。”
陳恪見大家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又詳細細致地將自己計劃說了出來,最后對著那威嚴滿滿的教導主任微微一笑。
“我想,學校也不希望學生們在私底下傳,說學校是因為江溪月的關系,所以只好包庇我這個作弊生吧。”
“我覺得這樣子最好。”周方明立馬出聲附和道,聲音中氣十足,然后又欣慰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學生。
雖然這兔崽子大抵是想出出風頭,順便正人心靖浮言,但是卻也讓一些原本可能會發生的事,變得不再可行和有操作的空間。
“我那里正好有多的一套黃岡密卷。”劉艷緊接著說道,頓了頓又補上一句,“還是全新的。”
她也不想看到江溪月被轉班,真果真讓自己教出一個狀元,別的不說,就是今后補課費怎么也得漲個一兩百吧。
居明紅似乎是在思考,最后很不情愿的說道:“那就這樣吧,不過我就不去當見證人了。”
同時她內心也松了口氣,這下自己也有借口和上面交差,人家學生的確說的沒毛病啊,這種事當然是越正大光明越好。
從政教處出來,劉艷因為還要去上課便先走一步,周方明叫住了準備回教室的陳恪。
“那個學校那個貼吧是怎么回事?”
陳恪簡單的說了一下,又笑著說道:“老周你放一萬個心,我即便心里明白是誰也會樂得糊涂。”
周方明過了好幾秒才明白過來,深深看了一眼這個學生,是一副后生可不畏可親的高興。
“你小子,是真成熟了。”
說到這里,他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小聲道:“你也知道她家的情況,所以有時候對人對事難免偏激,等到大學見識到更多更優秀的人,自然會慢慢想開想通。”
“俺也一樣。”
陳恪嘿嘿一笑,然后就跟腳踩筋斗云一般,在明媚朝陽下向著高三(25)班奔跑。
他后世參加過一次高中同學聚會,那時候的周芳芳打扮干練,會主動和每一個同學熱情打招呼,也會好心幫自己解圍。
在聊到高中的時候,她用帶著懷念的口吻說道:“那時候我眼里就只有班上的同學,現在回想起來,真夠幼稚的。”
看周芳芳又慌慌張張地避開自己的目光,陳恪心想確實如此,快速將目光挪到別處,他大聲的說。
“同學們,我決定第四節體育課,就在學校操場上,當著大家的面重新做一張英語試卷,好不好?”
對于他的這個問話,又有誰能說不好呢,因為人人都愛湊熱鬧,而且這種事情想想就很酷,不是嗎?
江溪月嘴角又有了那個梨渦,她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剛剛自己對這個男孩心動了,應該是男女間的那種喜歡。
“切,就知道裝酷。”陶夭夭忍不住撇撇嘴。
看到陳恪被李美艷她們團團圍住,又七嘴八舌替他出謀劃策,甚至都想到拉橫幅,在一旁啦啦隊了,她的內心又生起了羨慕之情。
自己什么時候也能這樣呢?
在大家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