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杜亞男輾轉難眠。
白天的事情一例例在她眼前閃過,在她的心上反復的纏繞,重新再折磨她一遍。
杜亞男本就是借住在住戶家,又帶著孩子,劉柱被安排在了作業區那邊的倉庫借住,晚上吃飯時杜亞男沒有再和劉柱吵,她不想讓新姑父看不起姑姑,所以將這事壓了下來。
她又太了解劉柱,知道他能惹出什么事來。
原本她到這邊已經讓姑姑為難,如果劉柱再搞出什么事,她又怎么有臉面對姑姑?
想著原本劉柱不過來,她也要四月上旬回老家,如今劉柱過來了,不如提前回去,在老家那邊鬧離婚,也好過丟人丟在這邊。
想通之后,杜亞男也不失眠了。
第二天去姑姑那里時,杜亞男便提出了要回老家,看到姑姑愣了一下,杜亞男心生不好預感。
然后就聽到姑姑說:“劉柱昨晚求你姑夫幫忙找個零活干,今天一大早就去種植戶那了。”
杜亞男表面平靜,心內卻已經在歇斯底里的大喊:他工作?怎么可能。
照顧孩子都嫌棄麻煩的人,醬油瓶倒了也不會扶一把的人,他去打工?怎么可能。
他到底要干什么?
杜蓉看到侄女慌神的樣子,很是擔心:“亞男,怎么了?”
懷里的孩子哭了,侄女也沒有反應,杜蓉心疼的接地孩子,在屋里走動,輕輕的哄著,終于讓孩子止住了哭聲。
杜亞男不知道該怎么辦:“大姑,劉柱不可能打工,讓我姑夫快把他叫回來。”
別到時惹了事,還把姑夫裝進去。
杜蓉聽明白后,笑了:“傻子,你當你大姑活這么大歲數白活的?劉柱還在我面前弄兩張面孔,我能看不出來嗎?放心吧,今天的活他搞不了事情,那家種植戶打田埂子,隔幾畝地一個人,他想和人說話都沒機會。”
杜蓉很顯老,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皺紋像一把扇子,卻帶著異樣的能量,安撫住杜亞男雜亂的心情。
隨后,杜蓉板起臉:“你奶也是糊涂,你別聽你奶的,按你自己的想法來,離婚又咋了?天下男人一大把一大把的,你還年輕,找個啥樣的找不著?當初我就看不上劉柱子,長的不乍地,說話虛頭巴腦的。現在咋樣?看你們過的日子,他哪像個老爺們。”
杜亞男還是不放心:“大姑,我想明天就和劉杜回去。我實在不放心劉柱,他...他還賭錢。離婚是他離的,怎么可能我奶一個電話,他就過來了?”
他什么時候聽過奶的話啊。
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事情呢。
杜蓉卻不擔心:“放心吧,在作業區能搞出什么事來?他想賭也沒人陪他賭,他想裝人我就讓他裝,看他能裝多久,掙點錢正好給孩子買奶粉。”
想到侄女受的委屈,杜蓉也想借這次機會好好收拾一下劉柱。
接下來的幾天,劉柱確實很老實也很難干,脾氣也好,在誰面前都樂呵呵的,給人留下的印象也很好。
杜亞男看了反而更擔心。
暮色爬上窗欞時,這晚杜亞男又失眠了,她撩開窗簾,外面傳來風吹塑料布的沙沙聲。
作業區那里,風里同樣隱隱傳來化肥袋摩擦的聲響,月光下三個黑影正在作業區場地搬運貨物,最瘦高的那個彎腰姿勢,如果杜亞男看到,一定會說像極了當年婚禮上給她系鞋帶的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