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薄霧，在海面上灑下細碎的金箔。莫陽試著動了動手指，一陣刺痛立刻從指尖蔓延至全身——那是暗潮之毒被凈化后的殘余痛感，如同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在經脈中游走。

“別動。“婉兒蹙起眉頭，指尖泛起微弱的藍光，輕輕按在他胸口新生的七彩紋路上，“青鱗說毒素剛清除，至少要靜養三日。“

莫陽這才注意到自己上半身赤裸著，胸前多了一道與婉兒掌心符文相呼應的紋路，七種顏色交織成復雜的海浪圖案。他下意識去摸腰間的紫靈玉，卻摸了個空。

“在這。“婉兒從懷中掏出已經碎裂成三塊的玉牌，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手心里，“對不起...為了引導雷火之力幫你對抗暗潮毒素，它承受不住...“

玉牌碎片還殘留著余溫，莫陽用指腹摩挲著表面的雷紋，喉頭發緊。這是玄霄子給他的第一件法器，陪伴他走過無數險境。他深吸一口氣，將碎片收回腰間錦囊：“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海浪輕拍礁石，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婉兒的裙角。她似乎想說什么，嘴唇輕輕顫動，最終卻只是低下頭，繼續為他清理手臂上的傷口。陽光穿過她垂落的發絲，在莫陽胸膛投下細碎的陰影。

“婉兒。“莫陽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歸墟之眼最后發生了什么？我只記得一道光...“

少女的睫毛輕輕一顫，像是受驚的蝶翼。她掌心的海藍色符文微微發亮，與莫陽胸前的紋路產生共鳴。“是'心光同輝'...“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被海浪聲淹沒，“海靈圣女與護衛的終極契約。三百年來...沒人能完成。“

莫陽注意到她說這話時，耳后的鰭狀物不自覺地舒展了一些，泛出珍珠般的光澤。他正想追問，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圣女大人！“青鱗快步跑來，青銅色的鱗甲上還帶著戰斗留下的凹痕。他看到莫陽醒了，明顯松了口氣，“您醒了就好，赤鱗隊長在臨時營地等您。“

莫陽挑眉：“圣女大人？“

婉兒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手指絞緊了濕漉漉的裙擺。青鱗卻一臉理所當然：“喚醒'心光同輝'的海靈繼承者，自然是鮫族新任圣女。“他恭敬地遞上一件用海藻纖維編織的短衫，“請更衣后隨我來，潮汐長老...不，前長老的葬禮即將開始。“

臨時營地設在一處半浸在海水中的洞穴里。數十名鮫人戰士肅立在淺水區，他們按照鱗甲顏色列隊，赤鱗站在最前方，火紅的鱗片在洞內火把的照耀下如同燃燒的炭火。水中央漂浮著一座由發光珊瑚搭建的浮臺，潮汐長老的遺體安放在上面，被各種深海奇花環繞。

莫陽和婉兒跟隨青鱗走進洞穴時，所有鮫人同時轉身，右拳抵胸行禮。水波蕩漾間，莫陽注意到他們中有不少傷員——有的缺了手臂，有的半邊臉纏著發光的海藻繃帶，最嚴重的一個甚至只能靠同伴攙扶才能站穩。

“赤鱗隊長。“莫陽抱拳回禮，聲音還有些虛弱，“傷亡如何？“

赤鱗的嘴角繃成一條直線：“參戰三百二十人，生還一百零七，重傷四十三。“他火紅的瞳孔轉向婉兒，單膝跪地，“但能迎回圣女，重封印暗潮，一切都是值得的。“

婉兒局促地后退半步，手指不自覺地揪住莫陽的衣袖。莫陽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背，上前一步岔開話題：“葬禮何時開始？我們也想送長老最后一程。“

赤鱗起身擊掌三下，洞內立刻響起低沉的鯨歌。兩名鮫人祭司手持珊瑚法杖走上浮臺，開始吟唱古老的安魂曲。隨著歌聲，潮汐長老的遺體漸漸化作藍色光點，融入海水中。

“以海為墓，以歌為碑。“青鱗低聲解釋，“這是鮫族最高規格的葬禮。“

當最后一個光點消失時，洞穴深處突然游來一群發光的海豚，它們銜著一頂由珍珠和藍寶石編織的頭冠，輕輕放在婉兒面前的水面上。

“圣女冠冕。“赤鱗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請圣女加冕。“

洞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鮫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婉兒身上。莫陽能感覺到她的顫抖，透過情蠱連結，他感受到她內心翻涌的惶恐與抗拒。

“我...“婉兒的聲音細如蚊蚋，“我不是...“

赤鱗的臉色沉了下來：“圣女要拒絕鮫族的忠誠嗎？“

氣氛驟然緊張。莫陽正想開口解圍，洞穴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渾身是血的鮫人哨兵跌跌撞撞地沖進來，右臂不自然地扭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