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如輕紗般籠罩著海面，初升的太陽將東方的云層染成金紅色。莫陽蹲在礁石上，捧起一掬海水洗臉。冰涼的水珠順著下巴滴落，帶走最后一絲睡意。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婉兒抱著一捧野果走來，發梢還掛著晨露。

“海歌說這個可以吃。“她遞來一枚青紫色的漿果，指尖沾著些許果漬，“我嘗過了，很甜。“

莫陽接過果子，不經意觸到她的手指。婉兒的手比海水還涼，掌心卻有一層薄繭——那是常年做粗活留下的痕跡。他想起在黑風谷初見時，這雙手被鐵鏈磨得血肉模糊的樣子，胸口突然一陣發悶。

“怎么了？“婉兒歪頭看他，晨光為她的睫毛鍍上一層金邊。

“沒什么。“莫陽咬了口漿果，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海歌去哪了？“

“她說去準備'水息術'需要的東西。“婉兒指向遠處的海面，那里偶爾閃過一道藍光，“應該快回來了。“

正說著，海面突然分開，海歌如箭般躍出水面。她今天換了一身銀白色的鱗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長發編成復雜的發辮，綴滿細小的貝殼。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間掛著一個半透明的囊袋，里面裝著某種發光的液體。

“睡得好嗎，陸地人？“海歌輕盈地落在沙灘上，赤足不染纖塵，“退潮還有半個時辰，正好夠我教你們水息術。“

莫陽皺眉：“水下呼吸的法術？我們不是鮫人，恐怕...“

“有星語者的信物在，不成問題。“海歌晃了晃那個發光囊袋，“這是'海月水母'的精華，加上你們的情蠱之力，足夠支撐六個時辰。“

婉兒好奇地湊近，鼻尖幾乎碰到囊袋：“好漂亮...像裝著月光一樣。“

海歌得意地昂起頭：“鮫族秘術可不是誰都能見識的。“她突然壓低聲音，“不過待會兒下水后，無論看到什么都別大驚小怪。最近海域不太平，巡邏的衛兵都很緊張。“

莫陽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不太平？除了深海巨妖，還有什么？“

海歌的豎瞳收縮了一下：“火山活動異常，珊瑚大面積死亡，還有些...說不清的東西。“她甩甩頭，像是要甩掉不好的回憶，“先學水息術吧，時間緊迫。“

她從囊袋中倒出兩滴發光液體，分別滴在莫陽和婉兒眉心。液體接觸皮膚的瞬間，一股清涼感直透天靈蓋，隨即流向全身經脈。莫陽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呼吸變得異常緩慢，心跳也減半，卻沒有任何不適。

“這是暫時的鰓化術。“海歌解釋道，“配合這個——“她取出兩枚珍珠般的圓球，“含在舌下，能幫你們在水下說話。“

婉兒小心地將“珍珠“放入口中，頓時瞪大眼睛：“甜的！“

海歌咯咯笑起來：“鮫族小孩的零食，加了海蜂蜜。“她轉向莫陽，表情突然嚴肅，“下水后跟緊我，別亂碰東西。最近海底多了很多危險的'刺水母'，蜇一下能讓人疼三天。“

三人來到淺水區，海歌一手拉住一人：“記住，第一次水息會有點難受，別抵抗，讓法術引導你。“

莫陽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下一秒，海歌猛地扎入水中，巨大的拉力將兩人一同帶入海底。

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頭頂，莫陽本能地屏住呼吸，卻感到一陣刺痛從肺部傳來——不是缺氧，而是某種轉變正在發生。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脖頸兩側裂開三道細縫，正隨著水流一張一合。婉兒在旁邊拼命劃水，長發如水草般飄散，臉上同樣帶著驚恐。

“呼吸！“海歌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別抗拒！“

莫陽強迫自己放松，嘗試吸入海水。奇跡發生了——水流通過新生的“鰓“被過濾，氧氣融入血液，而海水則從另一組細縫排出。雖然感覺怪異，但確實能呼吸！

“太神奇了...“婉兒的聲音在水中清晰可聞，帶著氣泡的顫音，“莫陽，你看！“

陽光穿透海面，在淺海底投下搖曳的光斑。五彩斑斕的魚群從他們身邊游過，絲毫不怕人。遠處，一片珊瑚礁如同海底森林，各種奇形怪狀的海洋生物在其中穿梭。莫陽伸手觸碰一條藍黃相間的小魚，魚兒竟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這邊。“海歌擺動修長的雙腿，如箭般向前游去。莫陽和婉兒笨拙地模仿她的動作，情蠱之力悄然運轉，幫助他們適應水下環境。很快，兩人的游動變得流暢起來，甚至能做出簡單的翻轉動作。

隨著深度增加，光線逐漸變暗。海歌從鱗甲中取出一顆發光的珠子，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方圓十丈。借著光線，莫陽看到海底地形開始變化——平坦的沙地變成陡峭的懸崖，下方是深不見底的峽谷。

“抓緊我。“海歌突然停下，“前面是'暗流區'。“

她雙手分別按住莫陽和婉兒的后背，一股奇異的力量包裹住三人。下一秒，他們被卷入一股強勁的水流，如離弦之箭般射向深淵。莫陽只覺得天旋地轉，四周景物模糊成色帶。婉兒驚叫一聲，下意識抓緊他的手臂。

仿佛過了很久，水流突然放緩。三人被拋入一個巨大的海底洞穴，洞口覆蓋著某種半透明的膜，將海水隔絕在外。莫陽踉蹌著站穩，發現自己在呼吸空氣——洞穴內部竟然是干燥的！

“歡迎來到鮫族前哨站。“海歌驕傲地宣布，鱗甲上的水珠迅速滑落，不留絲毫水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