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血，將東國廢墟染成一片詭異的暗紅色。汪達爾·薩維奇站在一座半坍塌的高樓上，六指鋼爪深深摳進斷裂的混凝土邊緣。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每一次顫抖都帶來刺骨的疼痛——那是他不死之軀的反噬。這該死的詛咒，這該死的永生！
“張元一...“他的喉嚨里擠出這個曾經熟悉的名字，聲音嘶啞得幾乎不成調。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個總是一身白衣的年輕人，那個在秦朝煉丹爐前對他露出憐憫笑容的白衣人。
他記得那天，火光映照下，張元一眉心的朱砂痣像一顆滴血的寶石。那個瘋子竟敢說什么是自我折磨的詛咒？永恒才是至高無上的祝福！汪達爾·薩維奇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如何憤怒地掀翻那該死的煉丹爐，熔巖灼傷了他新生的肉體，卻瞬間愈合。
可現在，現在！這個曾經與他爭論的家伙，竟然就這樣...消失了？像一縷煙一樣消散得無影無蹤！汪達爾·薩維奇的鋼爪深深陷入臉頰，挖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你明明該和我一樣...該像我一樣在無盡的歲月里發瘋...該像我一樣...“他的聲音突然中斷，喉頭發出非人的咯咯聲。有什么東西卡在他的喉嚨里，不是食物，不是恐懼，而是某種更可怕的東西。
記憶開始扭曲。他看到張元一站在煉丹爐前，白袍被火焰映照得通紅。那個該死的混蛋笑著說：“薩維奇，你看到的不是力量，而是詛咒。“可笑！多么可笑！他明明就該成為這個世界的統治者，這個宇宙的主宰！
但為什么...為什么張元一的眼神中沒有恐懼，沒有貪婪，而是...憐憫？
汪達爾·薩維奇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他的皮膚下浮現出黑色的紋路，像一條條蠕動的蛇。他用魔法做出的十二只手臂從背部破體而出，每一只手掌心都燃燒著幽藍色的火焰。
“我明白了...“他的聲音變得異常尖銳，仿佛有無數尖針刮擦著空氣，“你是在嘲笑我！嘲笑我這個不死的瘋子，這個永恒的犧牲品！“他的笑聲突然變得瘋狂，回蕩在廢墟上空，“所以你就自己選擇了死亡！“
他的身體開始膨脹變形，肌肉如巖石般隆起。每一塊肌肉下都浮現出符文，那是被反生命方程式扭曲的古老印記。他的雙眼徹底化為純黑色，瞳孔卻像兩個燃燒的地獄之門。
“很好！非常好！“他仰天長嘯，“既然你選擇了死，那我就讓整個世界為你陪葬！“他抬起一只手掌，幽藍色的火焰凝集成一個巨大的骷髏頭，“我要讓你看到，我的永生，比你的死亡更加痛苦！“
就在這時，超人破土而出，胸口的傷痕還在滲血。他的聲音堅定卻充滿疲憊：“薩維奇！你已經不是原來的你了！“
汪達爾·薩維奇轉過頭，十二只手臂同時伸向超人。他的動作太快，空間在他手中扭曲變形。“閉嘴，萊克斯！“他咆哮道，聲音里卻帶著一絲顫抖，“別用這個名字叫我！我早就不是那個被關在籠子里的萊克斯了！“
他的拳頭轟向超人，空間在他拳鋒前扭曲成漩渦。超人被擊飛數十米，胸口的傷痕擴大成直徑三米的坑洞。血噴濺在焦黑的廢墟上，卻在接觸地面的瞬間蒸發成血霧——這正是張元一消散時展現的力量特性。
“看，超人！“汪達爾·薩維奇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指，“這就是你朋友的杰作！他的力量！他的詛咒！“血霧在他指尖凝結成張元一的臉，那雙永遠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如今卻空洞無神。
海王從海中躍出，三叉戟直指汪達爾：“你被反生命方程式腐蝕了頭腦！張元一絕不會希望看到這樣的你！“
汪達爾發出刺耳的大笑：“希望？希望是什么？是張元一選擇放棄的代價嗎？“他的身體突然爆發出黑光，“我要讓所有希望都化為泡影！“
他張開雙臂，無數黑霧從他的身體中涌出，化作扭曲的怪物。這些怪物有著張元一的輪廓，卻扭曲變形，充滿了痛楚和絕望。
“永別了，老朋友...“沙啞的聲音從汪達爾·薩維奇體內傳來，像是張元一的嘆息，又像是什么更古老的存在。“下輩子...別再做傻事了。“
汪達爾·薩維奇的眼睛突然流下血淚，他的身體開始緩慢崩潰。但他的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這就是你想要的嗎？這就是你的'解脫'嗎？“他的聲音突然變成多重重疊：“我詛咒你！我詛咒我自己！我們都要永遠活在痛苦中！永遠！永遠！“
最后，他化作無數黑霧，每一粒微塵都烙印著張元一的符文。黑霧瘋狂膨脹，將整片天空染成暗紫色。東國的廢墟開始崩塌，大地裂縫中涌出無數扭曲的怪物——那是被反生命方程式扭曲的時空具現化。
“巫童！“他的嗓音嘶啞得幾乎不成調，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用你的魔法，把張元一給我帶回來！“
巫童手中的黑貓突然抬起頭，那雙本該屬于寵物的眼睛里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它輕巧地跳下巫童的肩頭，在半空中化作一團黑霧，隨后化形成一張蒼白的臉——是張元一的！
汪達爾的眼中閃過狂喜：“你看！他還在！我只要你的魔法就能把他帶回來！“
巫童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輕輕一揮手，張元一的虛影立刻扭曲變形，化作一團黑色的灰燼從空中飄落。
“騙你的。“巫童的聲音如同毒液滴入汪達爾的耳中，“他早就不在了。“
汪達爾憤怒地咆哮著，六指手臂上纏繞的反生命之火熊熊燃燒。他的身體開始膨脹變形，皮膚下浮現出無數黑色的符文。
“那我就讓整個世界為你陪葬！讓你看看永恒的代價！“
巫童搖搖頭，黑袍無風自動。“你錯了。永恒不是禮物，是詛咒。就像現在這樣...“他猛地掐住黑貓的脖子，“看看它原本有多么無辜。“
黑貓的皮毛迅速脫落，露出下面干枯的巫童面孔。那是巫童自己的臉，眼窩里空空如也。
“永生就是這般可笑。“巫童的聲音變得嘶啞，“看著時間流逝，看著一切改變，卻只能停在一瞬間。“
汪達爾的動作突然停滯。他低頭看到自己的雙手——皮膚正在龜裂，露出下面如石蠟般凝固的血肉。
“什么？“
巫童伸出手，指尖點在汪達爾的眉心。“現在輪到你了。“
汪達爾的意識開始模糊。他最后的記憶是張元一消散那天的夕陽，和他自己的詛咒——“我要讓所有人陪我一起永生！“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永恒不是祝福，而是永恒的失去。
當最后的光明從他的瞳孔中消散時，巫童望著恢復平靜的天空輕聲說：“又一個傻子。“
夜色降臨，東國的廢墟上只余下黑貓的啼叫，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似有若無的張元一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