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中,星晚一陣頭大,不知從何處理起。尤其是岐王,皇兄的歸來。計劃本就不順致至,還能容忍這樣的一個變數嗎……
而令他最不明的一事是:歐陽辰耀為何只慢他一步,還是獨自出現?
星晚之所以這么快找到西澤侯的頭上,是因為有目的地查了昨日曌樓的所有來客。而他?
星晚不免想起他肩頭受的一箭。父皇雖全力搜查那晚林中的刺客,但迄今一無所獲。而唯一的線索,也在肩頭,一處劍傷……要歐陽辰耀就是林中刺客,該多好。
念頭一轉,又想到夕月為救歐陽辰耀跳入水中,末了還毅然跟他回了去。星晚心頭一塞,手邊的牡丹垂下了瓣。那是出于什么原故買來的?又為何擺在這?星晚想不語,心煩思亂。只是一把將它拾下,推入樓下小池。
晚風醉意,櫻白牡紅。
忽而黑旋臨門,凌星走了進來:“爺兒,岐王闖門,已入中堂。”
“什么!”星晚驚案拍桌。他這個皇兄,應皇命,兩載入漠建密探,本應心氣老成不少。可這剛回不入宮回命,反而來這,恐來者不善……
三五影衛,星晚領攜,行至中堂階上。
岐王駕馬,旁領四五輕騎,居高臨下:“皇弟,二載行碌,一別經年。看樣子你也是氣勢逼人啊。”
“你……”
岐王打斷:“皇弟,二年才聚莊,樓聚財;得盛得勢,辛苦為了誰?縹緲皇權位?恐不盡然……皇子行商聚財,父皇況且可諒;但皇弟亂人倫,意幫你皇姐,夕月公主出逃皇婚指腹,猶可諒?要是……”
“你敢!”星晚背后浸涼,在這位皇兄的壓迫下強撐著。
岐王無視警告。身無披甲,手無龍泉劍匣。駕馬輕駛……
明明是輕脆悅耳的蹄聲,卻讓星晚如臨大敵,心跳得厲害。
岐王,命運多轉,不自由。
庶出皇道十四子。自小孱弱病繁,九歲柴刀護其母,絕境力屠三惡仆。而入父眼習武練政,承幽黃劍命,得鑄龍泉重劍。十六年歲深暗帝王心術,是為隱太子。
二年前,面對日益權大偏向秦王的父皇。他隱忍不發,劍走偏鋒。行大漠,建密探,此身與命搏!
“我敢與不敢……你猜?”岐王語氣戲謔,身子輕搖,倆人愈近。
“你將將歸朝,不回皇命。如此置父皇何故?意欲越位,亂君臣關系,就是你,也定死命于身!”
“哦,是嗎?當年我劍隱鋒刃,只身棄權,行大漠,游西遼。不也是無羔建功,歸朝立威!而你,秦王。兩年盡入兒女、商賈情事,可有一點帝王模樣?至于父皇?要不是大國師太過理想,他的政變奪權,無絲毫勝算。他若力保你等,我不介意,血染京州城頭!
于我而言,他不過半截入土一死尸。你覺著朝中文武百官會站在哪邊?只是可惜了大國師,女子成帝……”
什么?!星晚心頭大震,在那樣的處境仍對京師局勢了如指掌,而他只不過是靠著父皇對他母妃突而的思念補償,才得勢。如今,一切都完了……星晚全身解力,身后影衛點穴托腰,面色仍是暗沉。
二人隔面而對,凌星側攔其上,這二人二瞳對目,忽而相引。胸甲齊戴,隱瞳黃金面?一瞬間,他瞳白轉金換紅,發力直臨凌星面甲。
凌星下意識止住,會過神,又是一愣。一金一紅,雙異瞳?這一刻她思緒萬千:難道他是我弟弟?不對,他要是,定不可能如此張揚。岐王……
就在凌星細細分析眼前的人時,岐王驀然出手,就要揭下面甲。
原來是她……岐王腦子閃過一個念頭,手一下頓住,負手離遠三步。
凌星反應過來又喜又駭,退了回去。
哦,我這皇弟,也并非長進全無嘛。岐王見星晚身子硬挺,開口:“過些日子,三國會盟。西遼方面會重新商議和親一事,并開設互市。我要你提前砸財投人,替我追查一人。”
星晚愣住,反應過來后,心氣上涌指著岐王,“你……你他媽……這是求人的態度嗎?!”星晚破口大罵半刻鐘。
在這半刻鐘里,影衛全隱于堂外,只剩凌星兜底,岐王輕騎全數退入府外。
“這并非求人,是為交易。你也知道,我,輕騎三十有余,重騎兩三。對上歐陽辰耀猶勝壓陣,在離京計劃中,可助一臂之力。”
這一切來得過快,星晚一時語塞。臨了岐王駕車緩離,又道:“其心未離,遠京無用,應代斬纏絲。不如從天下男子清白一事,下作功夫……”
中堂空無,星晚心事重重,一步一踏重是上了樓,凌星跟在后頭。
清白……星晚下不了心的唯有此類事,他憂絲映眸央求地喚了聲:“星兒……”
凌星心頭一悸,無奈了然。她這位王爺啊,最下得了手和最下不了心的就是他這位皇姐。就在前些日子,明明不喜桂花糕還硬噎幾塊,最后帶回,全入她肚。
轉身前,凌星終發一問。星晚稀里糊涂答畢,摔頭悶口烈酒。
這岐王之所以一紅一金瞳,是源于先帝唯一一字練的一功:幽命劍訣——大成時,金黃發絲。欲修此功,心絕霸道,無兒女情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