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液在臉上蒸發，帶來一陣詭異的清涼感。

紀青檸眨了眨眼睛，一時之間大腦只感到一片空白。

現在的幻聽先生，離自己很近。

他鼻間呼出的氣息打在她的睫毛上，犬牙陷在雪白的肌膚里，形成了兩個可愛的凹陷，看起來像用模具給布丁壓出來的花紋，似乎再多一分力就會咬痛她，但少一分的話，又不夠盡興。

紀青檸不自覺將雙手上移，抓緊了林暮的后背。

好、好怪的感覺。

但要真的說疼，也算不上疼。

可如果是說舒服的話……

倒也，算不上。

少女黑亮的長發散開，原本梳理得整整齊齊的劉海也變得凌亂起來，看起來略顯狼狽。

他這是在……做什么啊？

真的好像一條小狗……還是會咬人的那種。

續臉頰之后，她能感到十五號在緩緩向下，沿著她的脖頸慢慢啃咬著，等最后終于松口時，留下來的不是傷口，而是一圈泛紅的齒痕，邊緣甚至還沾著亮晶晶的口水。

“……”

紀青檸抬手，緩緩地摸了那個濕漉漉的牙印一下，表情還是呆呆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啊……結束了。

算不上嚴重，估計一會就消掉了。

不過這種時候，該做什么反應才好呢？

心臟，莫名跳起來了。

是被嚇的嗎？

青檸，不懂。

“……呼。”

林暮的呼吸還沒平復下來，他回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尾巴正十分歡快地搖動著，看得他眉頭一挑，趕緊將它按住了。

“抱歉……”

他看向紀青檸，眼神略帶躲閃。

“如果像是尾巴和耳朵……這種獸類特征被觸碰的話，很可能會暫時喪失理智，做出一些……呃，類似于動物的舉動。”

他輕咳兩聲，繼續道：

“關于紀二小姐，至于您剛才說的[姐姐]之類的，我倒并不是很清楚。”

林暮神態自若道：

“我確實是在主人的命令下，才出來找您的。”

“我家小姐的成人禮已經結束，目前需要一位新的合作伙伴，所以才派我出來。來找紀二小姐便是這個原因，沒有任何其他的借口。”

“請相信我，AI不會說謊。”

沒有回答。

紀青檸只是縮在角落里，一言不發。

她將臉埋在膝蓋里，裹在厚重黑襪里的白嫩腳趾默默蜷縮了起來。

“……青檸，知道了。”

數秒后，紀青檸低聲回答道。

但林暮顯然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相反，他只是在內心默默松了一口氣。

雖然暫時被獸性本能控制住很糟糕，但唯一的好消息是，這樣似乎是將剛才的事情給糊弄過去了。

之前，醫生就再三地叮囑過，絕對不能暴露他和她之間的關系。

眼下，面對紀青檸的懷疑，林暮選擇，將這一切都交給所謂的[獸性沖動]。

看她的態度，想要糊弄過關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要糊弄，直接無視。

并且，用更加刺激的事情，將這個話題給蓋過去。

但是林暮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直接上嘴，咬紀青檸那么一下……

和慕容雪之前被激發出[獸性沖動]的表現，只能說是完全不同呢。

不過還好，沒有真的傷到她。

但還是好丟臉。

咬什么人啊，感覺就和狗一樣……

“……青檸，好了。”

紀青檸慢騰騰地從地上站起來，面上的咬痕已經漸漸消失。

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默默挪到了他的身后。

“……走吧。”

紀青檸又看了他兩眼，默默移動到林暮身旁，和他肩并肩走著。

“好的。”

林暮點了點頭，臉上再次掛上了人機一樣的笑容。

但也就是他轉身的剎那，突然，鼻間傳來一陣檸檬的清甜香氣。

鎖骨處，也隨之傳來尖銳的刺痛感。

那氣質如同人偶般的少女，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踮起腳尖，在他脖頸向下的位置，很重很重地咬了一下！

一個鮮紅的咬痕隨之留下。

“……！”

林暮碰了一下自己頸間的那個傷口，神情有些怔然。

他看了下自己的手指，可以在上面看到些許血珠來。

這是……？

他不由得看向紀青檸，只見她已經悄無聲息間將頭給完全側了過去，一句話都不說，像是一只逃避事實的鴕鳥。

似乎是注意到了林暮的視線，半晌，少女終究還是望了回去。

她只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面上的牙印雖然已經完全消除，但還是能依稀看到些許紅紅的印子，莫名顯得有些可憐。

“……剛剛，抓尾巴，對不起。被咬，很怪，這樣，扯平。”

她踢了兩下黑色的小皮靴，低聲道。

“……嗯，不過沒事的，紀二小姐。”

林暮在心中松了一口氣，他調整了一下表情，微笑道：

“是我的行為不對，還請您不要在意才好。”

說著，他默默把自己的領口往上拉了一下。

已經出血了，痕跡估計沒那么快就消掉。

等冷卻期一到，能力一恢復，就馬上調整機械化程度，把這個痕跡給消掉。

……總感覺，還是不要被慕容雪看到比較好。

“對了，幻聽先生。”

紀青檸突然出聲道：

“你……有和雪公主，在腦子里，說過，話嗎？”

少女抬起一只手指，就這樣指著自己的小腦袋，看著他問道。

“……沒有。”

林暮這才回過神來，忙不迭地回答道。

這指的，應該是[腦內電話]吧？

目前為止，他確實沒有和慕容雪通過[腦內電話]來進行溝通過。

“……那和姐姐，也沒有嗎？”

在沉默半晌后，紀青檸繼續不依不撓地問。

……這個倒是有。

只不過從醫生的命令來看，絕對不能透露出和她的關系，這個時候還是否認比較好。

“紀二小姐，我已經說過了。”

林暮輕咳兩聲，重復道：

“我并不認識您的姐姐。”

“……好。”

紀青檸移開視線，她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轉過頭來，又一次追問道：

“那幻聽先生，只和青檸，這樣做過，對嗎？”

“對。”

林暮點了點頭，終究還是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如果不算紀青竹的話，的確如此。

按理說，[腦內電話]的能力可以對任何人使用，但是如果腦海中突然出現別人的聲音，基本上是個人都會嚇一跳吧？

除非是有必要，否則他不會隨便使用。

“……”

少女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那之后，叫青檸。不需要，[紀二小姐]。”

說著，她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嗯？”

林暮愣了一剎那，隨即很快地反應過來，輕聲回復道：

“好的，青檸。”

“……”

紀青檸的腳步凝滯片刻，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她依舊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發呆。

自己剛剛到底在做什么啊？

好難，思考。

【嗚嗚……救救我……】

突然，也就在此時此刻，遠處的廢墟深處，傳來了一陣悠長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