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的表情僵住了。

不只是他，二樓的那兩位爭執不下的少女，也同樣呆住了。

“……！”

“……？”

一時間，戴小鹿和紀青檸，同時陷入了難言的沉默。

原本竊竊私語的觀眾席也跟著一起安靜下來，像是看戲一樣，默默注視著局勢的繼續發展。

“戴小姐的說法，是為了安全著想吧？”

管家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她放下擴音器，樂呵呵地道：

“很抱歉，世界上，沒有比慕容家更安全的地方。”

都是老狐貍了，她也不是看不出來這位戴大小姐在搞什么鬼。

如果真有安全隱患的話，估計連上城區的排查檢測都過不了吧？

很明顯，她是有什么特殊目的的才對。

放在平時，可能管家還會給她一個面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就過去了。

但是今天嘛……

情況特殊。

就好像是害怕對方沒聽清楚，管家最后又笑著補充道：

“如果十五號真的有什么安全隱患的話，慕容家也完全可以保護好自己家的小姐，就不勞您擔心了哦。”

“……”

戴小鹿沒有回答。

“至于……紀二小姐的說法是，您并不在意對吧？”

管家收回視線，轉而移到紀青檸身上。

她目光掃過來的瞬間，少女就不自覺僵住了身子，就好像是在聽從長輩教訓的孩子一樣，默默站直身子，手指也隨之蜷縮起來。

“很抱歉，我們家的慕容小姐，也同樣不在意呢。”

管家卻只是溫柔道：

“您的不在意，對我們來說，毫無意義。”

“……”

紀青檸一愣，手上裝著果汁的玻璃杯直接落地，“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她的裙擺被濺出來的果汁打濕了，雪白的小白襪被染上了淺淺的橙色污漬，看起來臟兮兮的。

但少女卻好像什么都沒感覺到一樣，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就像是一只不會說話的人偶。

“當然，如果二位喜歡的話，也可以從剩下來的三位機器人中，繼續進行挑選哦。”

管家溫聲道。

“不用。”

半晌，紀青檸直接出聲，拒絕道：

“青檸，都不想要。”

那人偶一般的少女默默縮回了座位上，不再言語。

她坐在那里，面色蒼白，就這樣把身子蜷縮起來，頭也埋進膝蓋里，似乎已經將自己和外界隔絕。

失敗了……

姐姐的線索，又斷了……

除此之外，一個新的想法出現在腦海中，讓紀青檸的心情變得更加低落了一些。

十五號認雪公主為主之后，之前那在腦海中響起的幻聽，會不會也就此消失呢？

“青檸……”

白桃默默看了她一陣子，似乎想要安慰自己的這位朋友，但無從開口。

糾結了一陣，最后，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突然道：

“沒關系的青檸，雖然你沒有了十五號，但是那位[幻聽先生]不是還在嗎？等有時間去找他撒個嬌，放松一下吧！”

“……”

沒有回答。

紀青檸輕輕閉上雙眼，捂住耳朵，擋住耳邊好友的喋喋不休，眼神中不禁帶上了淡淡的死感。

啊，好累。

原本就已經很自閉的少女，變得更加自閉了一些。

“……我和紀二小姐的選擇，是一樣的哦。”

那廂戴小鹿，則表現得要更加得體了一些。

即便是自己的目的沒有達成，她也依舊沒有露出任何破防的表情，反而還露出甜美的笑意，對管家和在場的觀眾們，再次行了一禮。

“很抱歉，之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金眸少女微笑著，彬彬有禮道：

“總之，還是先恭喜慕容小姐，選中自己喜歡的機器人。當然，如果出現意外的話，還請不要忘記聯系我們。有其他喜歡的武器，也可以找戴家定制哦。”

“戴小姐有心了。”

管家也笑著回應道。

“那么，軍務繁忙，我就暫時先不打擾了，祝大家玩得開心。”

說著，金眸少女轉身，黑色的雙馬尾在腦后蕩起。

一眾戴家人隨即站起，就這樣跟著她離開了慕容家的宅邸。

甫一出門，戴小鹿的臉色便迅速變得難看起來，之前在宅邸內的優雅似乎化作假象，瞬間煙消云散。

“可惡的老太婆……！”

她瞇起眼睛，在心下怒罵出聲。

那慕容家管家，既然早就得知十五號被慕容雪選出的消息，為什么不早點說出來？

就是故意想看她的樂子的是吧？

看她和紀青檸吵架很好玩嗎？

為老不尊的東西！

“小姐，家族那邊的探子傳來消息，說是本家那邊，似乎派出了一個殺手，想要暗殺您……”

突然，某個戴家下屬突然走近，輕聲道。

“哦？”

戴小鹿的態度卻要顯得懶散得很多，她只是挑了挑眉，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那他人呢？”

少女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打量著自己修剪得干凈漂亮的指甲，輕聲道。

“就在這里！”

話音未落，那人直接趁著她低頭走神的一瞬間，猛地原地暴起！

這一擊來得猝不及防，若是常人，根本反應不過來，甚至有可能直接被貫穿心臟！

但戴小鹿，卻只是輕輕地打了個哈欠。

“什么……？！”

那人甚至才剛剛掏出武器，就發現自己已經渾身動彈不得。

不能反抗，也不能動彈，只能聽到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從自己的身體里發出。

甚至連發出尖叫的聲音都來不及，他的全身開始變形，仿佛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反復揉捏著，骨骼被折疊壓縮，最后化作一只血淋淋的人肉折疊球。

從正面看來，甚至還能看到一只死不瞑目的眼睛。

“你剛剛，似乎說，要[暗殺]我？”

戴小鹿歪了歪頭，神情可以稱得上是天真，金色的眸子耀耀生輝。

“可惜，只要我有這雙眼睛，這個世界上，就沒人可以傷到我。”

除了……

她閉上眼睛，林暮的臉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唉……”

戴小鹿忍不住長嘆一聲。

一次的失敗，算不了什么。

雖然明面上說這種AI伴侶一生只有一個主人，但并非沒有辦法改變。

只不過，很困難也很麻煩就是了。

但如果是她戴小鹿的話，就一定可以做得到！

這樣想著，戴小鹿默默回過頭，再深深地看了慕容家的宅邸一眼。

作為上城區唯一的零級家族，這里的建筑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句金碧輝煌。

但事實上，真正一直住在這里的，不過也只有慕容家的二小姐，和那將她當做親生女兒看待著的管家罷了。

在成人之后，慕容家其他的成員，大多各奔東西，忙于自己的事業。

除非是重要的集會，否則不會聚集在一起。

在這位雪公主的成人禮后，想必她也要進入這個殘酷的舞臺了。

到時候，這又會給這上城區的未來帶來怎樣的動蕩呢？

“……雪公主是嗎？”

戴小鹿在內心默默念叨著，靜靜地收回了視線。

僅僅只是暫時將十五號放在那里放著罷了，終有一天，她要親手取回自己的[矛]！

總之，自己早晚會贏！

就這樣，金眸少女轉身，她披上外套，雙馬尾在腦后飄揚，走得干凈又利落。

而在她離開的一瞬間，那個人肉球體直接生生炸開，就這樣化作一灘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