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林暮面無表情地聽著戴小鹿帶著些戲謔興味的聲音，并未因此而自亂陣腳。

當他偷偷溜進飛船里夜盜機器人心臟的時候就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這種AI處在沒有[啟動]的狀態時，和睡著的人類一模一樣。

心跳聲也是，那枚銀色的機械心臟隱隱跳動著，便是在模擬普通人的生理活動。

在這種情況下，他可以和普通人一樣的進食和生活，在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最大程度上貼近了[人類]這一概念。

這也是決定林暮選擇假扮這種AI的重要原因。

畢竟，天知道之后還會不會遇到更好的機會。

如果以后軍區運槍，他總不能把自己改造成加特林吧？

林暮在心中默默補充道。

而且更重要的是，沒有[金色核心]的話，半年之后，他還是得死。

碌碌無為的，和那些工廠里的工人一樣，毫無意義地死去。

一想到這里，林暮就不自覺咬緊牙關，心中的求生欲再度高昂起來。

一定，要活下去。

“切，真沒意思。”

趴在林暮胸口的戴小鹿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這可是人家第一次和異性貼貼呢，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卷起自己耳邊的一縷黑發，金眸里盛著滿滿的失望。

“算了，誰叫你只是一個AI呢。”

她站起身來，似乎正在翻找什么東西，耳邊很快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不知名的檢測工具貼了上來，緊緊地壓著林暮的心口，感覺冰涼而又沉重。

“生物認證沒有問題，制約系統也沒有問題……總體來看的話，應該很正常才對啊。”

胸口的檢測儀器被抽走，隨之而來的，是戴小鹿疑惑不解的聲音。

林暮不自覺暗暗松了一口氣。

果然，她方才的話還是玩笑的意味要更多一點，壓根就沒有真的發現他身上的不妥之處。

在紀青竹手術改造的加持下，工具的檢測也是有驚無險地通過了。

接下來，應該只要乖乖等著飛船降落就好了……

“不對。”

戴小鹿眼睛一瞇，突然出聲，讓林暮剛剛放下的心再度被吊起！

“如果只是這樣平平無奇的話，倒也沒必要特地去要[測試性能]的權限啊？”

“你身上，肯定還有別的特殊之處。”

距離下次可以使用能力的時間，還有十二分鐘。

“喂，我是戴家第十八軍部話事人戴小鹿，現在需要啟動一具機器人，幫我打開測試模式。”

林暮聞言，突然莫名有些釋然。

……真是一點都糊弄不得。

“雖然我很討厭本家的那些死腦筋……但是對于你做過的事情，我還是很好奇。”

“吶吶，你是怎么殺掉戴岳叔叔的？”

戴小鹿雙腿擺成M形，手部撐在兩腿之間的間隙中，坐在林暮的面前，笑靨如花。

“現在，把你之前做過的事情，都給我重復一遍。”

她抬起纖細白嫩的手，比出槍的形狀，正好對著自己額頭的方向。

“就這樣殺掉我，也是可以的哦。”

“收到。”

林暮緩緩抬起眼簾，和軍裝少女那雙盛滿惡意的金色雙眸四目相對。

“呵。”

戴小鹿嘴角往上勾起。

像這種機器人，在測試模式打開后，會暫時認第一眼看到的人類為主人，在不違背其意愿的情況下行動。

結合方才的情況來看，他醒來之后看到的第一個人應該是紀青竹。

否則，哪怕只是顯露出半點想要殺死主人的想法，都會直接啟動自毀程序。

戴岳叔叔可真傻，為什么不讓這機器人第一眼看到自己呢？

他應該就是因為這樣，才被紀青竹借機殺掉的吧。

紀家和戴家一向是世仇，雖然保持著微妙的平衡，但是整體之間摩擦不斷。

一想到方才紀青竹那張難看的臉，戴小鹿就不自覺感到一陣暢快。

好了，接下來，你會怎么做呢？

她望向林暮，內心的算盤打得啪啪響。

反正是殺過人的機器人，那個高度潔癖的雪公主也不會想要的，就這樣留給她玩一玩吧。

你會先因為[程序設定]自爆，還是先因為[擦槍走火]而殺了她呢？

戴小鹿笑容越發燦爛起來。

答案是肯定的，百分之百是第一個。

AI的程序設定，不可更改。

一想到這個樣貌俊美的人形AI馬上就要在自己面前被活生生炸成一灘廢渣，戴小鹿就感到一股由衷的興奮。

看方才紀青竹對林暮的態度，應該是很珍惜這個機器人的，就這樣毀了他，想必可以給她帶來不少不快。

雖然這批機器人，本來就沒幾個能完好地被貴族選中，但是擅自這樣做，一定會遭到慕容家的遷怒。

不過正好，可以借機把罪都推到戴岳叔叔頭上。

反正是他[第一個]想要[測試]機器人的，也可以借此給本家帶來更大的打擊……

既惡心了紀大小姐又打擊了戴家本家，真是一箭雙雕。

“跪下。”

突然的，一股莫名的力從頭部傳來，讓戴小鹿不禁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后腦勺被人按住，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被按著往下一壓，雙馬尾垂下來，軟綿綿地落在地上。

“……？”

她抬起眼簾，透過余光看著林暮，瞳孔不斷收縮。

“你在干什么啊？！”

戴小鹿直接尖叫出聲。

她被硬生生按住，不斷掙扎，白皙的額頭再向下甚至就要碰到林暮的鞋尖，面部因為極端的羞恥而爆紅。

“別動。”

林暮按著她的后腦，在她掙扎的時候順勢抓住她的兩只馬尾，用力一拽，只聽到一聲短促的驚呼。

“嗚……！”

戴小鹿被刺激得眼角泛淚，心下驚疑不定。

“你要干什……唔……”

林暮拽著她的兩只黑亮的馬尾，蹲在她旁邊，眼神冷漠地吐出了一句話：

“現在，磕頭，不然去死。”

“……！”

戴小鹿的胸口不斷起伏，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AI……到底在干什么？！

重復之前做過的事……

難道之前紀青竹給他下了這種命令嗎？！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難道她是通過這種方法殺掉戴岳叔叔的嗎？

因為他不想下跪，所以就殺了他？

卑鄙，太卑鄙了……

戴小鹿眼中閃過一絲恥辱之色。

腦后傳來的壓力更甚，林暮貼到她耳邊，輕聲道：

“做不到嗎？”

“……”

戴小鹿沒有回答，只是屈辱地閉上了雙眼。

平日里總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被人就這樣揪住馬尾，如此跪在地上，被白絲包裹著的雙腿被迫貼在地上，寬大的軍裝亂糟糟的，軍帽掉到地上，袖子內的兩條手臂不斷顫抖著。

“怎么會變成這樣……”

她忍不住低吟出聲。

“所以，你的答案是？”

林暮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頭硬生生抬了起來。

借著視角的余光，從房間盡頭的鏡子里，戴小鹿看到了自己的臉。

鏡子里的她，滿面通紅，呼吸急促，軟綿綿地倒在林暮的手里，白皙柔軟的臉蛋被揉得一陣變形。

……就好像，一條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