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三院太平間的熒光燈管滋啦作響，陸昭的指尖凝著霜花。往生筆懸在103號冷藏柜上方，筆桿上的饕餮紋正貪婪吮吸寒氣，視網膜上的倒計時還剩23秒。

“咔嗒——“

柜門彈開的瞬間，裹尸袋拉鏈自動下滑。本該僵直的尸體突然弓起腰背，林小滿青白的眼皮猛然掀起，露出沒有瞳孔的瓷白眼珠。她的長發纏住陸昭腳踝，發絲間滲出冰晶狀的怨氣。

【陰德值-20（已透支）】

猩紅警告在視網膜炸開，機械音帶著刺骨寒意：“首次借貸額度50，日息30%，抵押物——味覺。“

解剖臺的無影燈轟然炸裂，玻璃碎片混著黑發織成羅網。陸昭反手將往生筆刺入尸體心口，筆鋒觸到肋骨卻發出金石相擊之聲。林小滿的皮膚正在瓷化，裂紋順著脖頸爬上臉頰，形成哥窯開片般的詭麗紋路。

“你也在找這個？“陸昭突然扯下她頸間的青銅鈴鐺，鈴舌刻著與老宅銅鈴相同的“子午“暗紋。發絲的攻勢驟然停滯，瓷化的眼眶里淌下血淚。

往生簿自動翻頁：

【林小滿，卒于丁酉年三月初三】

【死因：急性腎衰竭（怨氣值89/100）】

【超度需消耗陰德：25】

陸昭咬破食指按在簿冊邊緣，血珠滲入紙頁的剎那，朱砂字跡扭曲成借據條款：【逾期未還將永久扣除味覺】。筆鋒勾畫間，女尸七竅溢出的黑霧凝成音樂會門票殘片——正是三日前被查封的地下搖滾場次。

“叮！任務完成，陰德+40（含利息扣除10）“

晨光刺破太平間窗簾時，陸昭在急診大廳撞見個戴棒球帽的女生。對方背包拉鏈墜著的青銅鈴鐺叮當作響，與林小滿那枚形成詭異和聲。

“同學，你東西掉了。“他撿起飄落的宣傳單，背面血色音符正扭動成生辰八字。女生突然攥住手腕，袖口露出的繃帶滲出陰德系統特有的靛藍色血跡：“別去查那場音樂會...“

正午的校史館櫥窗反射著冷光，1937年金陵女校合影里，抱琵琶的女生指節處印著青銅匣底紋。手機突然震動，未知號碼發來段模糊視頻：藝術樓封存的鋼琴正在自主演奏《往生咒》，琴凳上殘留著半個青瓷掌紋。

子夜時分，陸昭跟著羅盤來到第七棵槐樹下。往生筆灼穿土層瞬間，染血的校服從鐵盒中浮起，內袋當票的“抵押物“欄赫然寫著：天癸（月事初潮）。

琴房木門吱呀開啟的剎那，陰德系統突然發出尖銳警報：【抵押物追加——右眼視覺（強制預扣）】。穿月白旗袍的女人背對門扉，發間藍繡球映著琉璃燈，指尖劃過琴鍵帶起血珠：“八十三年了，終于等到能改寫命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