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萬?”
方斌孟看了看他比出的手指,忍不住笑了,“李子啊,這點錢,炒股的話,虧賺都看不到動靜。你就算操盤幾個月,能賺1000塊都得算你厲害了。”
李健端著酒杯,笑了笑,沒說話。這兩根手指,是試探。老朋友歸老朋友,錢的事,還是得小心點。
“來,喝酒吃菜。”他遞給老方一串腰子,自己也撈起一串,“不多,二十萬。”
“二十萬?”方斌孟挑眉,看著他,“喲,李子,咸魚翻身啊?”這點錢對方斌孟來說不算啥,可是李健能拿出20萬,著實讓他有點意外。
李健也不解釋,抿了口酒。
見他淡定自若,方斌孟想了想,說:“行,這忙我能幫。我這邊有個內線,炒黃金的,我跟他也小賺了幾筆。上一期本金40個,四個多月賺不到5萬,你覺得咋樣?”
李健心里飛快算了下,這收益12個點多點,周期還短,比那些電話推銷的理財產品靠譜多了。先試試水,賺點再說。
“成啊,你要可以,我自然沒問題,就這么定了。”
“行,那咱明天早上聯系,到時候再細聊。”方斌孟點頭,端起酒杯又干了一杯,“哎,這酒,味兒怎么這么熟?”
“我就說你肯定喝過,茅臺唄。”
“行啊,李子。”方斌孟咂咂嘴,“我之前是喝過幾次,都是跟行長去拜訪客戶,沒喝出啥滋味兒。你看這分酒器,倒出來就是4個多一點。像我出去應酬,要是敬客戶呢,他們是一人一杯,但我們一次得一分酒器。有一回連著干了四五個,好家伙當時直接吐了,愣是沒品出味兒,全程就告訴自己——這是茅臺得咽下去。”
“哈哈!這么喝確實遭不住。那咱今啊,就多喝幾杯。”
“沒問題。”方斌孟眼神一轉,忽然來了興趣,“不過我說,李子,你這錢哪來的?不會又擼的網貸吧?”
這話可真是揭李健的老底了,想當年網貸還沒現在這么“溫柔”,爆通訊錄那是一炸一大片,連方斌孟都跟著倒霉,沒少生李健的氣。
要換以往,他李健肯定還得自罰三杯。不過今天情況不一樣了,這有錢了,底氣也足。他立馬甩出自己早就想好的說辭:“哪能啊!我這征信才恢復兩年,就一張信用卡,哪敢瞎整。”
“那這錢……”
“我媳婦他們公司賠的!”
“賠的?她不是在旅游集散中心上班么?好好的,咋……”
“嗐,別提了。”李健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她們公司一共干了三年,結果疫情就停了兩年,真正在營業的時間,滿打滿算就一年。”
“這也太慘了……”方斌孟皺眉。
“是吧?不過那老板確實有點本事,我媳婦說,就靠營業這一年,把欠銀行的三千萬貸款全賺回來了,她年底還拿了三萬塊獎金。”
“嚯,這賺得也太狠了吧?”
“昂,旺季一天的游客數量就得2萬多,確實牛逼。但是吧……”李健端起酒杯,一臉唏噓“他們公司里頭,有縣旅游局干部塞進來的關系戶。這幫人一聽公司掙錢了,眼紅啊,想把他們踢出去自己搞,直接用關系強制性要解約,雙發鬧的不停,這集散中心索性就停了一年。”
“懂了,官場就這套唄。”方斌孟冷笑。
李健點點頭:“可不么,后來連工資都發不出來了,今年前幾個月,家里全靠我那4000多的死工資撐著,日子是真難。”
“那后來?”
“還能咋辦?老板扛不住了,跟股東一合計,開始搞騷操作,逼員工主動辭職。我媳婦是董事長助理,什么消息都知道,關鍵是……她懷孕了,他們不知道。然后就算是他們翻車了吧?”
方斌孟一聽,皺起眉:“臥槽,這么坑人?咋整的?”
李健抿了口酒,這腹稿他可已經對好幾遍了:“打官司唄!我媳婦被迫居家辦公后,所有文件都備份了,電話錄音也留著,證據一大堆。關鍵是——我姐出手了!”
“你姐?”方斌孟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噢!你說那位高考狀元、北大、研究生、博士全讀了的狠人?”
李健得意地點頭:“對!律師證、會計證全拿了,都是她給我們出主意,不然我倆哪懂這些?”
方斌孟砸了砸嘴:“牛逼,還是咱姐厲害!來,喝酒!”他端起杯子剛干了一杯,忽然一拍大腿:“等等,你們這賠的錢沒留點?萬一……”
“我操!你別烏鴉嘴啊!”李健瞪他一眼,“我可全指著這筆錢翻身呢!”
“行行行,放心,一定盡力!”
推杯換盞幾小時,兩人又吃又喝,氣氛不減當年,眼看時間就奔著9點半去了。方斌孟率先提了出來,“李子,你那二位朋友,我可就不等了。我媳婦下班,我得回家弄點吃的。小滿也還等著我溜呢,還有,明天要去見客戶,又得喝,今兒我差不多了,就先回家緩著了。”
李健點點頭,他正愁找什么借口呢,“成!那咱說的那事……”
“放心吧,咱這都十幾年交情了,還能框你不成。”
送走了方斌孟,李健招呼服務員收拾桌子。能熱的再熱,不夠的加一點,吃了一半的菜直接撤掉重新上,反正發揮優良傳統——該省省,該花花。
他順手從包里掏出一瓶沒開的茅臺,往桌上一放,動作熟練得像在擺碗筷。收拾妥當后,叫了碗面,脫掉外套,只留著背心,低頭放肆地吃了起來。
“喂?嗯,三樓777包間,直接上來,我一個人。帶啥?帶個屁,啥都不用!吃面不?”電話那頭不知道回了句啥,李健直接笑罵:“哦……不吃碳水?滾滾滾……”
電話剛掛沒多久,包間門就被推開了。進來的是王逸,手里還提著一兜子無糖飲料。
李健抬頭瞥了一眼,咧嘴一笑:“行啊,這么快。”
王逸一屁股坐下,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茅臺,他伸手拿過來看了眼:“我操,發財了?茅子都整上了。”
“我有個屁的財,方斌孟買的,不喝白不喝。”李健拿起筷子繼續吸溜面條,“你整點啥?”
“先看看。”王逸翻了翻菜單,隨口問:“他人呢??”
“媳婦叫回家說有事兒,就先走了。這幾個菜,我重起的。其他的也是我倆剛才吃的都沒動,能熱的就熱上了,不夠就加點。”李健嘴里含著面,說話有點含糊,“你要是嫌棄,咱就重新點。”
王逸笑了:“這不都沒動么,就這樣吧。多少錢?AA的時候也算我一份。”
倆人很久以前就是這個模式,知根知底,互相都了解。
王逸是李健的初中同學,高中雖然沒在一個班,但因為家住得近,一直一起上下學。后來上了大學,漸漸就少了聯系。真正把兩人拴死在一塊的,還是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