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江傲雪起得很早，也可以說一晚上沒睡。

她和江引珠一直在手機上聊天，仿佛打開新世界大門。

以前師父很多話，她不知道什么意思，現在她知道了。

師父為什么一直看起來都很孤獨，她突然理解師父離開的原因。

只是為什么不告訴自己？為什么會失憶？師父是怎么看她的？

江傲雪拍拍小臉，強制清除掉腦海中雜念，再次變回那個清冷女劍仙。

她的手指滑過西裝套裙，再到長袖連衣裙，運動套裝，緊身套裝，T恤牛仔褲……

這些衣服好奇怪，她真的要穿？

江笑晚上沒睡好，回到宿舍連續洗了幾個冷水澡，才平復內心躁動。

洗漱完畢后，掃一眼手機消息，李和平還沒回復，他內心有種感覺，江傲雪并不是那唯一一個。

線索應該和他被偷走的東西有關，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

剛出門，江傲雪抬手正要敲門，江笑眼神一亮。

女孩簡簡單單寬松短袖T恤和牛仔褲，發型扎的高馬尾，但就是給人一種又純又欲禁欲女神感。

“看來引珠也不是一無是處，現在誰也不會把你和新聞上女劍仙聯系起來。”

江傲雪輕輕捏著垂在胸前烏黑秀發，“師父喜歡嗎？”

“我更喜歡昨天那一套，這一套也不錯。”

“那一套不能穿給別人看，只穿給師父看。”

女孩清冷面容強裝鎮定，耳根卻出現細微粉紅。

“好，”江笑微笑答應。

江傲雪移開視線，小手摸著胸口，心口跳得好快！

“師父，我餓了。”

江笑領著徒弟去吃早餐，江傲雪再次提出師父跟她一起元洲大陸。

“師父，回元洲大陸，你一定會想起來的。”

“現在還不行，再等等吧。”

江笑怎么也要等到命運值變成正數，才敢到處亂跑，否則大難臨頭之下誰也不知道會碰上什么。

“哦，”江傲雪眼神閃過一絲失望，但還是乖乖點頭。

吃完早餐，江笑囑咐了她幾句，“我有點事要去一趟學校，你可以……”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郭天王默默飄過來。

“郭隊，你這樣到處亂飄，確定晚上不會嚇到小朋友？”

江笑開口調侃，郭天王回以冷漠眼神，他挪開椅子，好讓郭天王飄坐桌子旁。

“我要兩碗粉，一只豬蹄，一碟煎餃。”

暗能時代大家對于各種情況，都有很強適應性，或者說已經見怪不怪。

只要不是污染市容，或者威脅他人安全，就沒人管。

況且能飛的，不是A階大佬，也是稀有天賦，更沒人過來找郭天王麻煩。

順帶著，不少想要過來搭訕的人都停下腳步。

“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

江笑站起來，江傲雪也站起來，清冷小臉沒有表情，眼神可憐巴巴。

郭天王吃著早餐，熱騰騰牛肉香和辣椒油香氣的米粉還沒來得及入口，就感覺飽了。

“你這樣看著我，我也不會帶你去學校。”

“為什么，你又要丟下我了？”

“別說得我像渣男，我去參加追悼會，你去干什么？”

“師父~”

“江笑，”郭天王面無表情，“我不管你們在玩什么play！讓我先吃完早餐。”

“郭隊，慢慢吃，咱們不急，畢竟吃飽了您還得給我當幾個小時的保鏢。”

江笑重新坐下，女孩也跟著坐下，眼神一直跟著男孩。

“監視，是監視！”郭天王埋頭吃面，當兩人不存在。

“啊對對對，要是有人要弄死我，您可千萬別管？”

郭天王頓時覺得嘴里粉不香了，他冷冷瞪著江笑，放下筷子，“我會把刀遞給他！”

“這么狠！”

“畢竟不能自己動手。”

“郭隊，繼續吃啊，為什么不吃完，是不好吃嗎？”江笑一臉疑惑。

“哼。”

郭天王賬也不結，盯著江笑，右手摸著刀柄。

一道銳利視線射過來，他抬頭看到江傲雪正盯著他，警告意味十足

江笑決定對便宜徒弟試探搞一段落，暫時沒有威脅。

他結完賬，三人坐公交來到學校，湘城一中已經放暑假，學生們應該都放假了，現在卻很熱鬧。

校門口放著花圈和挽聯，一陣陣凄涼哀樂大門口回蕩。

盡管已經放暑假，高三學子卻大多選擇參加追悼會。

【生命瞬間遭噩運

英雄千古勵后人

橫批：沉痛悼念。】

【劍膽護山河，無畏沖鋒傾熱血

俠肝昭日月，舍生取義耀英名

橫批：英雄不朽】

江笑望著這些挽聯，他知道自己應該悲傷，心里卻一片平靜。

閉上眼回憶片刻，臉上浮現一絲淡淡肅穆。

大門口，張志遠大聲吹噓自己當日戰績，一旁宋文策不停嘲諷，沒多久兩個人吵了起來。

校門口嚴肅氛圍頓時被打破，引來不少人氣憤目光，只不過看到張志遠，又無奈收回視線。

“張志遠？江笑最好朋友？”

“就是他，他就是混不吝，現在抱上江笑大腿，別招惹他。”

“江笑是不是會過來，也不知道他報的哪個學校？”

“肯定是首都大學，魔都大學也有可能。”

“可惜，他就這么一飛沖天，明明當初連天賦都覺醒不了。”

“你瘋了，現在還敢說這個？”

“開個玩笑，咳咳，我是江笑好哥們。”

走到學校門口時，江笑低下頭，雖然只是一身低調黑色西裝，在人群里依然很醒目。

張志遠正吹著牛，一掃眼就看到江笑，“江哥，這兒，這兒，我一直在等你。”

唰唰唰，無數視線跟隨而來。

以前視線中同情和好奇居多，江笑掃視一圈，如今大多數人下意識露出笑臉，要么就心虛移開視線。

江笑沒有說話朝周圍輕輕頷首，同學們自動分開一條通道，張志遠大大咧咧跑過來。

“江哥，我就知道你會來，走走走，我們去占個好位置！”

“你當是看電影呢，還占好位置？”宋文策在一旁吐槽。

“你倆破鏡重圓了？”

江笑一句話，就引起了周圍一陣善意笑聲。

“可不是嘛，這一對簡直跟歡喜冤家一樣。”

“要不是前些天剛知道宋文策喜歡吳瑩，我一直以為他倆是一對。”

“江笑，恭喜啊，你報了哪個學校？”

“江笑，以前年少無知，都是誤會，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江少，什么時候請大家喝一杯，說不定咱們還能成為大學同學。”

江笑不記得聽誰說過那么一句話，當你成功了，周圍都是善意和好人。

“什么誤會？我們有過什么誤會嗎？”

他好像還真沒有任何這些人的記憶。

閑言碎語，不管是過去、現在、將來，他都不在乎。

“江哥大氣！”

“不愧是江哥，這心胸能是常人？”

“江哥，再次恭喜，能不能跟咱們透露一下，你天賦是什么等級？”

江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往前走，郭天王和江引珠跟在身后，更讓同學們不敢過分靠近。

走了一段路，大部分人都很識趣不再打擾，路上突然有人和他打招呼。

有點麻煩，江笑跳出最多的想法。

“嘖，少年英雄啊，好大名頭，要是名不副實，被人打臉就慘了。”

郭天王雙手抱胸，語氣酸溜溜。

“手下敗將！”江傲雪對郭天王一點不客氣，直接懟臉輸出。

“誰敗了？誰是手下敗將，我們分明是平手！”

郭天王瞬間炸毛，接著就是一連串運氣不好、沒吃飽、精神力消耗太大等等讓人想笑的話，一路上都是快活的空氣。

江笑樂呵呵地在一旁看戲，張志遠大咧咧還想說話，被宋文策拉了一下。

他壓低聲音，“你別犯傻，看不出那是大佬，亂說話小心被一巴掌拍死。”

“江笑，這兩人是誰啊？”宋文策繼續問。

“我朋友。”

“然后呢？”

“沒了。”

“什么實力？”

江笑呵呵一笑，“不知道啊，要不你動手試試？”

宋文策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江笑，“試試就逝世是吧？”

說說笑笑間，幾人就來到了操場上。

偌大的操場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平整，顏色卻變成了黑白色，主席臺上擺著十個人的遺像和靈位，幕布上不停滾動播放犧牲學生的記錄視頻。

緊靠主席臺，有兩排座位，專門供犧牲學生家屬區。

那里有一個個家庭，父母抹著眼淚哭泣，爺爺奶奶無聲哽咽。

死了十個學生，就有十個家庭破碎。

剛剛還說說笑笑的幾人，很快就被這種氣氛感染，張志遠眼圈都有點紅了。

“唉，怎么這么大的沙子，”張志遠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

江笑閉上眼睛，他的情緒如同風平浪靜的大海表面，沒有一絲波瀾，睜開眼睛，表情帶上了一絲沉痛。

江傲雪偷偷觀察師父表情，總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扭，卻又不知道哪里不對勁。

這時候，劉永發劉校長看到江笑，帶著校領導匆匆趕來。

“祖宗噯，你終于來了，你要是不來，我都要開車去你家把你綁來。”

“三毛校長，我可擔不起您祖宗的稱呼，會折壽的！”

江笑笑著調侃一句。

劉永發表情一僵，小心翼翼護住頭頂僅存三根頭發。

“嚴肅點，追悼會呢，別嬉皮笑臉的！”

看校長急了，江笑也就沒再拿他頭發做文章。

劉永發板著臉，“很好，等下你去上臺演講，奠文就在這里，你看著來，不行就自由發揮。”

“不去。”

劉永發瞪大眼睛，“追悼會呢，你忍心讓這么多同學失望？”

“我又不是精神傳染源，說兩句話能改變什么。”

劉永發沒轍，只能悻悻瞪著他。

江笑平靜回視，劉校長只能放棄這個想法。

看著校長離開，有兩名老人家相互攙扶著走了過來。

“你就是江笑同學吧，果然是少年英雄，你很不錯。”

老爺子穿著一身老式軍裝，拄著拐杖說話卻中氣十足。

“您客氣，我也沒做什么？您是？”

“我孫子在那上面飄著呢，”老爺子用拐杖指指臺上。

江笑一時間不知道這老爺子想干啥，“節哀。”

“要說不傷心是假的，但老子也很欣慰，起碼他不是個孬種。”

說完，老爺子大笑兩聲，扶著老伴往外走，“哭啥哭，有啥好哭的，大丈夫馬革裹尸，也算是不枉此生！”

江笑抬起頭，看了眼老爺子剛才指的遺像，他好像有點印象。

對方是在泰坦要逃走時，主動迎上去試圖阻攔，結果被一腳踢飛出去。

他仔細體會內心情感和任何情緒波動，什么都沒有，風平浪靜。

“你，是你，就是你害死我女兒！”

一對夫妻沖過來，妻子披頭散發對著江笑哭喊，丈夫在一旁拉著她，對江笑歉意一笑。

“老婆走吧，這分明是永黯之門造孽，怎么能怪別的同學呢？總不能讓大家等死吧？只能怪小婉命不好。”

“就是你，你還我女兒命來！”

“節哀順便！”江笑禮貌開口。

他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第一排座位上坐著一個孤獨的中年婦女身影。

表情不見多少悲傷之色，安安靜靜坐著就好像一塊石頭，木然且毫無生氣。

“她啊，太慘了，她兒子王光宗，也是犧牲的十個學生之一。

王光宗是單親家庭，和她媽媽相依為命，這次對她媽媽打擊太大，一時間緩不過來。”

一個熟悉聲音響起，江笑回頭，說話之人是劉國濤。

看到江笑臉上疑惑，劉國濤拍拍他肩膀，“你驚訝什么，作為湘城分局頭號人物，這事我不參加才奇怪吧。”

“嗯。”

劉國濤右手稍稍用力，臉色嚴肅，“我知道綁架事件對你影響會非常大，看到這些可憐人你可能會自責、內疚。

為什么自己沒能救下他們，但其實你已經做到最好了，你拯救了1500多人，那是1500多個家庭。

所以，沒有什么值得內疚的，真正要為此負責的是永黯之門。”

“劉叔是怕我會患上幸存者綜合征？”

“你不會，”劉國濤搖搖頭，“我這么說只是為了顯擺我知識淵博。”

“呵呵，回去我就好好抱抱囡囡，以后她就是我親孫女了。”

“滾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