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浩叼著包子沖進快遞站時，褲腿還粘著隔壁劉大爺家泰迪的口水。這位二十五歲的社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平淡無奇的人生會在三分鐘后徹底崩壞。

“尾號7788的快遞是吧？“快遞員從柜底拖出個半人高的金屬箱，箱體上印著“精密儀器“的標簽，“到付三百八。“

“什么玩意兒？我最近沒網購啊！“江明浩掏出手機準備查物流，指尖剛碰到箱體就猛地縮回來——那金屬表面居然燙得嚇人。

警報聲突然炸響。五個戴墨鏡的黑衣人撞碎玻璃門沖進來，領頭的女人抬手就是一槍。江明浩眼睜睜看著快遞員胸口炸開血花，飛濺的鮮血在半空凝成詭異的齒輪圖案。

“別碰那個箱子！“女人甩出張符紙貼在他額頭，“我們是逆時盟的，你被播種者盯上了！“

江明浩兩腿發軟。他親眼看見子彈在離自己鼻尖三厘米處懸停，空氣中泛起水波般的紋路。黑衣人正在和某種看不見的東西交戰，貨架上的快遞不斷爆炸，飛出的卻不是碎片，而是跳動的二進制代碼。

“發什么呆！“女人拽著他躲到柜臺后，扔過來個青銅羅盤，“握緊這個，想著你最害怕的東西！“

江明浩下意識想起上周提案被否的PPT。羅盤突然迸發強光，在他掌心凝成柄銹跡斑斑的短劍。更驚悚的是，自己左手背浮現出暗紅荊棘紋身，和夢里出現過的一模一樣。

“果然是你...“女人眼神復雜，“第八萬號江風的現實投影。“

金屬箱突然劇烈震動。箱蓋自動彈開，冷氣中升起個培養艙，里面漂浮著顆跳動的眼球——那瞳孔深處流轉的灰霧，讓江明浩想起兒時總做的噩夢。

“別看它！“女人甩出符紙封住培養艙，卻見江明浩左眼開始滲血，“該死，認知污染提前激活了！“

整間快遞站突然扭曲。江明浩看見黑衣人變成半機械半血肉的怪物，地板化作流動的青銅液體。培養艙里的眼球撞碎玻璃，徑直沒入他的左眼眶。

劇痛中，無數畫面在腦海炸開：

——穿青銅戰甲的自己抱著白裙少女墜入星海；

——機械城市里上萬具長著同樣面孔的尸體；

——還有此刻，在十二維空間俯視這一切的十一張水晶王座...

“找到變量了。“播種者議會的水晶王座同時亮起，“啟動現實錨定協議。“

江明浩的左眼突然射出灰光。逆時盟女戰士剛碰到他肩膀，整條手臂就化作數據流消散。快遞站開始坍縮成黑洞，黑衣人們接連被吸入其中。

“聽著！“女人在消失前把玉佩拍進他手心，“去青城山找紫陽觀，那里有...“

黑暗吞沒了一切。

……

三千光年外，混沌鐘廢墟。

機械佛陀抬手轟碎撲來的熵火教徒，駕駛艙里的光頭男人罵罵咧咧：“這禿驢機甲誰設計的？居然真他娘的要剃度才能啟動！“

“戒嗔大師，九點鐘方向！“通訊器里傳來清冷女聲。時無暇的量子投影正在變淡，“江風的意識碎片在現實維度覺醒，播種者議會已經...“

“知道啦知道啦！“戒嗔操縱機甲捏爆敵方星艦，“你們文化人就是啰嗦，不就是讓老子去地球撈人嗎？先說好，灑家只管打架，動腦子的事找...“

警報聲打斷話頭。機甲雷達顯示無數青銅巨鐘正躍遷而來，每口鐘表面都浮現著江明浩的臉。

“操！播種者把混沌鐘當導彈使？“

……

江明浩在ICU醒來。左眼纏著繃帶，耳邊是心電監護儀的嘀嗒聲。護士正在隔壁床換藥，電視里播放著晚間新聞：

“今日多地出現集體癔癥，患者均聲稱見過青銅巨鐘...“

他顫抖著摸向床頭柜的玉佩，指尖剛觸到玉面，整間病房突然靜止。心電監護儀的曲線凝固成鐘擺圖案，電視里的主播開始用機械音重復：“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繃帶自行脫落。鏡子里，他的左眼已成混沌旋渦，右手不知何時握著柄暗紅荊棘凝成的匕首。病床護欄突然扭曲成數據流，從中伸出青銅鎖鏈纏向他脖頸。

“滾！“江明浩本能地揮動匕首，鎖鏈應聲斷裂。走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透過門縫可見醫生護士們正同手同腳地逼近，眼窩里跳動著量子藍光。

他撞開窗戶跳上消防梯。夜空中的月亮裂成兩半，斷面處伸出機械觸手。手機自動播放起詭異的童謠：

“青銅鐘，擺呀擺，七萬個世界裝進口袋...“

玉佩突然發燙。江明浩福至心靈地咬破手指，將血抹在左眼。混沌旋渦瘋狂轉動，在他面前撕開道星光門戶，門后隱約可見道觀的飛檐斗拱。

“想來就來吧。“他握緊荊棘匕首縱身躍入，“老子倒要看看，還能多離譜！“

……

紫陽觀地宮，戒嗔大師正在給機甲涂防曬霜。

“這玩意兒真能屏蔽播種者的探測？“他狐疑地看著手里的大寶SOD蜜，“時仙子你不會坑我吧？“

虛空中的量子投影翻了個白眼：“那是用混沌鐘碎片研磨的涂料。還有，叫我無暇同志。“

警報突然響起。戒嗔轉頭看見渾身是血的江明浩從傳送門跌出，身后追著上百口微型混沌鐘。少年左眼的灰霧正侵蝕現實，所經之處磚石化為數據流。

“灑家就知道！“機械佛陀機甲轟然啟動，“江風你大爺的，每次出現都搞這么大陣仗！“

江明浩癱坐在香案下，看著機甲與青銅鐘群對轟。玉佩突然飄起，時無暇的殘影輕聲說：“別怕，我們見過很多次了。在第七萬六千四百三十五世，你教我吃過叫薯片的零嘴...“

無數記憶突然涌入。江明浩頭痛欲裂間，聽見自己說：“這次...我會終結輪回...“

地宮突然塌陷。星空之上，十一張水晶王座緩緩降下，播種者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

“實驗體80000號，你的掙扎本身，就是播種程序的一環。“

江明浩的左眼突然流下血淚。混沌旋渦深處，有團微光正在凝聚——那是時無暇最后一縷意識，化作的變量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