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離開的窈窕身影，鳳澤淵拼盡了全力才沒讓自己伸手攔人，呼吸陡然重了幾分，眼睜睜看著那一抹紅色倩影越走越遠，消失在茂密的桐林中。

身側，嘩啦一聲，丑不拉幾的爐灶坍塌，那魚兒也得了自由蹦了出來，在枯葉堆里痛苦掙扎。

那爐灶倒塌的痛快，像她走的決絕，那魚兒掙扎的痛苦，像他隱忍的難受。

修行數萬年，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是那個會被一絲情欲左右的人，可有些事情來的太快太突然，他根本控制不住。

縱使，或是敵人。

鳳澤淵胸口劇烈起伏，她只是見自己模樣好看，所以見色起意？

而他，似乎也是如此。

可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介意的，順水推舟不好嗎？

他一腳將那痛苦的魚兒踢飛到伊水中，“好個屁！”

一向溫雅知禮的人爆了粗口。

那能一樣嗎？

他修行了萬年，才遇到這么一個想雙修的，可那女人……那該死的女人剛化形就……

鳳澤淵猛然抬頭，看向女人離去的背影，是離開云峰的方向。

來不及多想，已經邁開了步子，那女人不會真的找別人吧？

他不管她是裝傻還是真傻，可既然她是這天地間出了雪凰之外的唯一鳳凰，那自然是配他這金鳳的，怎么能便宜了其他宵小之輩？

何況他本來就是要監視她的，跟上去也是職責所在。

那一瞬間，鳳澤淵所有的冷漠和孤傲全都化作齏粉，風一吹，跟著就散了。

他年少也曾肆意張狂，只是多年的孤獨和沉默讓他沉淀，可突然遇到了一個有趣的人兒，骨子里的躁動被逐漸點燃。

凰柒沒想到男人竟然真的跟了上來，她假意不知，去了云峰下的縣城。

手里拿的是山上的金和玉，都是值錢的物件。

她找了一個帶路的小販，說了地界，讓人幫忙購置房產和奴仆，像是個要過日子的，其實是想離著人類近些，多找些帶有遺憾不甘的血，在人類尋找，比在妖族要安全很多，這一點她清楚的很。

順便，感受一下這人間四季，做一個自我的了斷。

上一世，鳳澤淵也帶她來這里感受過人類的生活，買的就是這座大宅子，院子里開滿鳳凰花。

明明不想重蹈覆轍，可念頭起的時候，脫口而出的就是這一處地方。

看著那滿地落葉，她仿佛看到了樹下琴瑟和鳴的兩個白衣人，一男一女，是前世的他們。

涼亭里，她匆匆向前，想要打破那畫面，可近了，也就沒了。

“鳳澤淵，既然你無法渡化我，便讓我渡化你好了。”她淡漠的扯了扯唇角。

上一世，很多東西都是他手把手教的，即使這一世，沒有他，她一個人，也能做許多事。

凰柒又買了鋪子田產，有模有樣的像個大家千金，和人類無異，她一個人能買宅子，打理鋪子，管理院子……

冬日來了的時候，她在雪地里堆了一個大大的雪人，和上一世的某一瞬重合，只是，一切都是她自己，就像那雪人，這一刻，也只有孤零零的一個。

“看，沒有你我一個人都能做，所以，你算什么呢？”胡蘿卜插進雪人的臉上充當鼻子，她笑得明媚，長長的睫毛落了雪。

“姑娘，天冷。”管家婆子拎著深藍色的斗篷擔心的跑了出來。

她依舊喜歡藍色，各種各樣的藍色，如今不用按著那人的喜好去穿紅色，任由斗篷披在身上，暖暖的到了心底。

“溫壺酒送亭子里，賞雪。”她笑著吩咐，轉身的時候又道，“將那古琴也搬過來。”

“姑娘，喝酒就罷了，等雪停了再彈琴？”管家婆子擔心她瘦弱的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