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里，紅光閃過，床榻上的庫庫爾徹底陷入昏迷。

凰柒隨意的落座在一旁的茶桌前，身形若隱若現，如玉的拇指摩挲著手里的血玉。

眸光清冷，這是沾染了她和鳳澤淵血的白玉，在伊水之源不知道沖刷了多久變成了血玉，帶著她最后的執念，助她得了一次重來的機會。

她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不能投胎，不能涅槃，也不知道這一切是真是假。

可是如果她想維持自己的存在，就必須讓這血玉吸食更多的帶著執念殘念的血。

只是一滴血，如果能讓她活下去，讓她有機會毀掉那個道貌岸然的男人，她愿意付出所有，哪怕自己的靈魂。

她還是想要報仇的，不想讓自己重來一次，還死的那么不明不白。

血玉之中。

庫庫爾回到了自己年少時候，初遇阿爾默的那一日。

他和往常一樣上山尋找青雘做染料之用，接連幾日的忙碌，頭有些痛，忍不住低喃，“回去只有讓青娘去請郎中抓些藥。”

突然，他腳下一滑，整個人跌入了丹熏河。

冰冷的河水灌入他的七竅，本能的揮舞著胳膊掙扎，電閃雷鳴的記憶鉆入腦海，他本能的掙扎，突然，一只清涼的小手抓住了他，如浮萍，若稻草，將他往岸邊拽，聲音輕柔，“別怕，沒事了。”

庫庫爾倏然睜眼，對上那熟悉美麗的容顏，熟悉又陌生，他卻突然搖頭，“不——”

他已經很久沒見她了，她一點都沒變，還是那么漂亮，那么溫柔，可是，他負了她。

不顧那疑惑的目光，他劇烈的掙扎，甩開溫柔的手，任由自己被泉水再次淹沒，他大吼，“不要救我，我不配！”

是，那個女人說的對。

可是他要回到的不是帶阿爾默下山的時候，也不是遇到道士的時候，他寧可那日就死在那熏水之中，讓他的阿爾默一輩子在丹熏山安安穩穩的修煉成仙。

阿爾默不知道為什么這個人類如此，她試圖想再次將人撈上來，可那人類徹底放棄了掙扎，攤開雙臂……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那里突然很痛，可不知道為什么，她本能的伸手想要再次去救那人，卻突然有一道力量將她吸走了，她連反抗都做不到。

凰柒抬眸看著面前忽明忽暗的人，摩挲著血玉的動作越來越慢，心底是駭然的難以置信。

就這么結束了？

最痛快的是結束在源頭，不讓這一切有開始的機會嗎？

心口鈍鈍的疼，她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腦海中還有庫庫爾沉默水底意識徹底消失時候的祈求，讓阿莫爾投胎。

“凰主，庫庫爾死了。”北一回頭，沒有情感的聲音道。

凰柒手指動作一頓，停了下來，死了？

“大人，求您救救他吧，我愿意交付我的靈魂。”那忽明忽暗的人影泣不成聲的跪了下來。

“靈魂？”凰柒驟然諷刺的笑了，“你只是一縷執念罷了，怎么配得上靈魂呢？”

阿爾默難以置信的仰頭。

“行了，該去哪里去哪里吧，黃泉路上或許還能見上一見。”她隨意的揮揮手，面無表情的朝外走去。

還沒走遠的時候，庫庫爾的府邸傳來了一陣陣痛哭聲，吵的人頭疼。

凰柒收了手里光芒好像重了些的玉佩，“北一，你說，藍凰都該在東海嗎？”

北一沒什么情感，也不知道那么多，卻也回道，“屬下不知。”

“罷了，回去吧，既然已經開始了，便就這樣吧。”她絕色的容顏突然疲憊，忍不住問自己，難道她錯了嗎？

若是一開始，便絕了碰面的機會，是不是才真的是只屬于她凰柒的重生？

孔鳥山上。

鳳澤淵犀利的掃過大殿中的人，他似乎看的認真，每一張臉，然后從頭到腳，可那眉頭，始終蹙著。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明明是赤裸的目光，卻讓人感覺不到半分曖昧和旖旎，加速的心跳逐漸恢復了正常，只剩下男人冷冽的壓迫，讓人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