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飛輪思索片刻,隨即明白了他的意圖,“你是說一個安全、隱蔽,能避開監控的地方?”
“沒錯。”維克托特從錢包里掏出黃金券,表示自己還有點小錢。
“我觀察過瓦格納屋里的管道圖,代表我們位置的光點,只有一個維度。”
“維度?那是什么?”
“就是衡量、描述事物的角度。”維克托特在地上畫出一個正方形,然后擺上一顆小石子,“也可以表示空間坐標。”
“如果這顆石子代表我,”他說著將石子舉起又放下,“從地圖上看,我的位置沒有發生變化,依然在管道內活動。”
“簡單點說,我可以暫時脫離瓦格納的監控,在地表自由活動。”
“我明白了。”飛輪的眼睛頓時亮起,夸贊道:“404,如果你好好讀書,將來肯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學者。”
她憑借記憶,迅速繪制出17號管線的地圖。“這片地方就是我們所在的舊港區。”
這些年來,飛輪不僅牢記維勒弗瑞的地下管道布局,還通過其他贖罪者打聽了管道上方的街區、街道信息。
如今,她幾乎將整個城市的立體地圖都刻在心里。
她在地上畫了一個圈,繼續介紹舊港:“這里是維勒弗瑞最古老的區域,也是曾經貿易和海盜的活動中心。”
“盡管現在衰落了,但從碼頭區、酒桶街、魚市廣場到銹鐵巷和那邊的沉船區,依然不乏海盜和盜賊出沒。”
“就算木板和帆布搭建的棚屋,都會引來流浪漢的光顧。所以,這里并不適合購置安全屋。”
維克托特點點頭,目光順著管線上移,來到沸騰井的位置。
“這上面是什么地方?”
“上城區的白鴿廣場,雖然不如核心區奢華,但治安情況相當不錯。”
“咕咕咕~”
維克托特的腦海中閃過出灰白色的鴿群,前身死去的記憶正在眼前浮沉。
“我似乎對這里有些印象。”他微微瞇著眼睛,努力翻閱模糊的記憶,“好像,我以前就住在這里。”
“以前?”飛輪好奇的打量著他,“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鐘表廠的技術工。”
她點點頭,“白鴿廣場有一口沸騰井,大量蒸汽會從這里排出。”
“因為這些廉價、穩定、強勁的蒸汽動力,很多鐘表廠就設在附近。你父母住在這里,倒也不奇怪。”
“以前……”飛輪忽然意識到什么,連忙追問:“那你現在住哪兒?”
“焚爐凈化所啊。”
“我是說,來凈化所之前。”
“下城區,銹蝕十字街。”
“那里?”飛輪眉頭微蹙,“十字街可是貧民區,你們怎么會搬到那兒去?”
維克托特聳聳肩,無奈的嘆了口氣:“因為他們信教了。”
“我們去白鴿廣場看看,找一個位于管線上的房子當安全屋。”
“別抱太大希望。”飛輪給他潑了盆冷水,“那里是上城區房價最低的地方,很少有人出售房屋。大部分都是租賃,還是自己房子的某個小房間。”
“只要我們去,就有50%的機會;如果不去,那就一點機會都沒有。”維克托特堅持道。
“歪理。”飛輪嘀咕著,給他帶路。
為了避開眾人的目光,維勒弗瑞脫掉兜帽。他甩了甩頭發,看向戴上鴨舌帽的飛輪。
“帽檐壓得這么低,能看見前面嗎?”
飛輪瞪了他一眼,輕聲警告:“如果你不想被抓走,最好低著頭。”
“為什么?”維克托特不解的抬起腦袋。
“像你這么干干凈凈的小男孩,可是貴族老男人和神父的最愛。”她順手將404的兜帽重新拉上,威脅道:“等你被抓走,后悔也晚了。”
維克托特摸摸鼻子,他好像還沒照過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
“刀呢?先借我。”飛輪注意到街角不懷好意的眼神,右手悄悄放入口袋,似乎已經握住了什么。
“給。”維克托特迅速遞過精鋼匕首。
飛輪接過匕首,在手中挽了個花,街角的幾個成年男子才不甘心地收回目光。
“看見沒有,這就是舊港。”飛輪將匕首插進腰帶里,握柄明晃晃的露在外面,“只要露出一點弱小的跡象,這群人就會像海里的鯊魚一樣,沖過來把你撕碎。”
“哦。”維克托特把玩著手里的短銃,問:“這玩意兒怎么充能的?”
“槍管下面有條活塞拉桿,你抽動幾次試試。”
“真有!”維克托特用力抽壓,短銃隨即傳出一陣嗡鳴,槍身側面的指針迅速跳至第三條刻度線。
“裝彈呢?”
飛輪指著頂部的黃銅鉚釘,“按住這個,彈巢就會彈出來。”
“快收好,我們要離開舊港了。”
“哦。”
維克托特將短銃放回內襯口袋,飛輪也用外套遮住匕首。
大約十五分鐘后,兩人穿過鬧市區,來到維勒弗瑞廣場。
那里聚集了一群人,他們圍在高臺邊,指著上方竊竊私語。
“這群該死的邪教徒,早就該被火焰凈化了。”有人義憤填膺地說。
“你不知道,我大姨的三姑媽的外甥女,他們家的奶牛竟然生出兩個頭的怪胎。肯定是這些邪教徒在背后搞鬼!”
“沒錯。潮汐胡同的湯姆你們知道嗎?聽說,他腋窩里長出很多肉條,跟章魚的觸手一樣。”
“教堂的神父說,那是邪教徒給他下了毒。”
“太可怕了!”
“可惜我昨天沒進城,否則也能親眼看到神父凈化邪教徒的場景。這些邪教徒都是些什么人啊?”
“聽說都是一家鐘表廠的……”
路過的維克托特看向高臺上聳立的石柱,心底突然涌起一陣莫名的悸動。
如果自己沒有洗清邪教徒的嫌疑,等待他的也將是同樣的命運。
他加快步伐,只想遠離身后的高臺。
順著維勒弗瑞廣場向東,然后右拐走過第三條街道,便是白鴿廣場。
環顧四周,一股熟悉感頓時涌上心頭。
廣場中央是一座雙層噴泉,周圍環繞著長椅。石板鋪就的地面上,一群群鴿子悠閑地啄食。
偶爾有曬太陽的老人拋下一些燕麥粒,引得鴿子們爭相搶食。
“頭條、頭條!”報童高聲叫賣著《維勒弗瑞日報》,“索恩精密計時廠即將拍賣!”
“別信官方的假消息,拍賣早就內定了。”紅頭發報童擠開他,揮舞著手里的報紙,“獨家新聞!黑市昨夜大爆動,疑似有巫師出手!”
“有圖有真相,免費附贈黑市詳情手冊。”
“黑市?”維克托特和飛輪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想起瓦格納。
那個脾氣粗暴的光頭佬,昨天晚上不會出事了吧?
“呸!你們《真理報》還說海軍抓到幽靈船呢。”小女孩從人群中鉆出來,踮起腳尖高喊:“《商業日報》,最新股市行情,橡木港貿易額暴跌!有錢人都買這份!”
“皇帝陛下不日將抵達維勒弗瑞,股市行情必將一片大好!”
幾個穿絲綢馬甲的商人果然朝她走去,紛紛掏出銅卡什購買《商業日報》
他們熟練的將報紙夾在腋下,一副商業精英的派頭。
“我身上沒有零錢。”維克托特把錢包展示給飛輪看,里面最小的硬幣都是金索里,“如果瓦格納不幸死了,我會感到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