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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你們以為我此時此刻必定悲傷不堪嗎?

勸完路逸后,按說圖拉真其實可以解除降臨,意識回歸圣都了,但他并沒有這么做。

恰恰相反,這位圣徒來到戰場上,開始利用圣光的力量親自救治傷員,毫無傳奇強者和教會大人物的架子。

而他不光治療那些受傷痛苦的人,甚至還故意模糊了自己的臉和聲音,因為圣典說行善事不要追求回報。

這番表現看得路逸熱淚盈眶,萬沒想到這么純粹的圣光信徒居然是真實存在的。

就是……他要是能只治療奧古斯都軍這邊就更好了。

可惜不可能。

因此路逸不再關注圖拉真,轉而把重心放在另一件事上。

那就是和巴斯迪亞那頭會面。

且說,巴斯迪亞所率的常勝軍殘部原本是想要捅卡洛林軍的側翼,制造出一場干脆利落的大勝。

然而當麥爾斯出現后,這個計劃自然是破產無疑。

但他們接下來的舉動就頗為耐人尋味了。

尤其是當路逸站出來和麥爾斯對峙時,常勝軍不僅沒有幫忙造勢支援,反倒停在了戰場邊緣,擺出一副作壁上觀的姿態。

那股不信任和疏離之感,簡直明顯到瞎眼可見的程度。

路逸對此非常理解。

因為這是前身那個貴物給他挖的最大的坑:在西境戰事最艱難的時候,他拋棄所有人撒丫子跑路了。

將心比心,換成路逸是被拋棄的西境將士一員,他是肯定不會千里迢迢的來南境參戰的,哪怕聽說了有這么一場至關重要的決戰,心里頭也只會有一個想法:

“狗國王和卡洛林帝國就非得有一邊要贏嗎,能不能一起死啊?”

當然,常勝軍最終還是來支援了。

這又是為什么呢?

自然是由于路逸的好王叔巴斯迪亞·賢·哥爾德里奇。

人家是真的本著國事為重的想法,當得知國王在南境組織戰事,且此處的決戰可能會扭轉整場戰爭的形勢時,便親自率軍過來支援。

但巴斯迪亞雖說在西境的威望很高,能夠讓常勝軍捏著鼻子助戰,可無論如何都沒法讓他們發自內心的認可現在的國王。

這件事,必須得路逸來做。

偏偏路逸的信用目前在常勝軍那里是破產狀態,想要恢復人心,絕不只是說說那么簡單。

就比如當下,在圣光教會的干涉下,奧卡雙方姑且收兵停戰,按理常勝軍得過來跟大部隊匯合,以后隸屬這里的中樞指揮。

但實際上,常勝軍依舊停在原地不動,甚至干脆就地扎營休整,絲毫沒有主動配合的意思。

最后還是路逸覺得這么拖下去不是個辦法,該面對的問題總得面對,準備親自過去解決這項歷史遺留問題。

結果被羅恩攔住了:“陛下,沒有國王主動去見臣子的道理,請您稍等,容我去喚他們過來覲見。”

路逸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最開始那樣孑然一身的孤家寡人,而是一個具體存在的政治實體的領袖。

以弗里茨為首的臨時中樞,以羅恩為首的南境軍方,還有以禁衛軍為核心的一心會,他們撐起了路逸這個國王的里子,也讓他的面子變得不再無足輕重。

所以此時此刻,哪怕路逸是有錯在先的一方,理應為以前的過錯負責,他也不能隨意的低頭道歉,特別是不能向巴斯迪亞和常勝軍組成的另一個政治實體低頭。

這是兩個派系的斗爭!

否則的話,萬一路逸認錯,常勝軍余怒未消,以此為借口逼迫他退位讓賢怎么辦?這對他手下的這幫人可是滅頂之災!

可不認錯呢,豈不是繼續跟常勝軍乃至整個西境離心離德,永遠留著以前的那些個黑歷史在身上?

想通這一點后,路逸頓時感覺到有點頭疼。

事已至此……

“想辦法先糊弄過去吧。”

良久后,常勝軍那邊總算動了。

但沒全動,只有幾十騎在使者的帶領下過來了。

為首的是兩個人,分別是巴斯迪亞伯爵,以及常勝軍的統帥貝當將軍。

其中巴斯迪亞的表情還算正常,貝當則一臉便秘模樣,看起來很不想見路逸這個國王。

因此,這次會面的氣氛從一開始就非常的緊張和僵硬,特別是貝當,他甚至停在自家親衛的簇擁中,沒有主動上前行禮的意思。

這種不尊重國王的行為,自然讓路逸身后的這幫人非常不滿。

見國王遲遲不語,禁衛軍率先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禁衛軍全體,向國王敬禮!”

盡管貝爾納德不在,但禁衛軍里的一心會成員都快超過一半了,根本不需要有人帶頭,所有人皆齊齊一稟,動作整齊劃一的行軍禮,同時口中高喊道:

“忠!誠!”

經歷完剛剛的戰事,加上國王之前大無畏的表現,今天的這聲忠誠恐怕是禁衛軍喊得最順口的一次。

而另一頭,巴斯迪亞和貝當則被這動靜嚇了一跳,然后前者面露思索之情,似乎是沒想到國王居然有這種手段,后者……則臉色一黑,當時就生出了較勁的意思。

貝當立即挺直身子,大聲命令道:“常勝軍,行軍禮!”

哪怕此前從未演練過,但常勝軍不愧是奧古斯都的最強軍事組織,當場有樣學樣的模仿著禁衛軍的動作,一邊敬軍禮一邊齊齊放聲:

“必!勝!”

還真別說,他們區區二三十人造出來的聲勢,反倒跟禁衛軍不相上下。

考慮到人數差距,這第一輪的交鋒,算是禁衛軍略遜。

羅恩的手不由得立刻握緊,有心想再找場子,又覺得不合適。

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路逸,想看看面對這種情況,國王到底是怎么個說法。

怎么個說法?

路逸悠悠一嘆,終于開口了。

一張口卻是件不相干的事。

“古人以萊昂河為清,伊北河為濁,因為萊昂河發源自圣山,而伊北河來自異族之國。”

“我卻不這么認為。”

“萊昂河之水,灌溉了南境的無數田地,伊北河之水也灌溉了東境的無數田地。”

“不能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因水濁而偏廢,自古皆然。”

這是路逸的真實想法。

南境這里是他剛建立起威信的基本盤,他不可能不要。

可西境那頭,哪怕再對國王有意見,路逸也得想辦法安撫住。

他是奧古斯都國王,可不只是南境之主!

偏偏有人不識路逸的好心,反倒對這種故弄玄虛的啞謎感覺到了厭倦。

貝當上前一步,極為失禮的大聲道:“陛下要是想談水,我可以陪陛下聊!王城失陷當日,守城將士們的尸體在城內聚出一條血水,不知陛下覺得這條水是算清還是算濁?”

一言既出,鴉雀無聲。

空氣中安靜到甚至能聽見貝當的回音。

路逸卻面色不變,他并不正面回答問題,而是先關心起了貝當等人:“諸位,你們從西境遠道而來已經夠疲勞了,如今還要再跑一趟見我,大家都辛苦了。”

貝當抿著嘴并不答話,但表情中滿是憤憤之色。

路逸不以為意,繼續道:“貝當將軍,你是常勝軍的統帥,要收拾殘局重整軍隊,以及統一指揮西境防衛守備,如今又要各地平亂,將來還得支援其他各境,國家危難之際,實在是多要仰仗你了。”

這番話貝當不好不回,他僵著臉道:“我當竭盡全力,不負先王信任。”

劃重點,先王。

路逸不再看貝當,繼目光望向了遠處。

此時剛好到了黎明之際,天邊逐漸泛起了魚肚白,路逸就這么望著地平線,直到貝當幾乎快要忍受不住的時候才開口了。

“剛才,貝當卿提起了王城。”

路逸嘆了口氣,背著身子負手說道:“本來,我應當和你們一起,和前方將士一起,同敵人死拼到底。但最終我不得不離開王城,離開我出生和長大的首都,不得不離開先王陵墓之所在地。當年康拉德王朝時,先王曾在邊境與卡洛林帝國作戰,有小股敵軍滲透進城,一度四面受敵,形勢萬分危急。那時所有的親隨幕僚都勸先王撤退,但先王說:此去一步,即無死所啊。”

貝當到底沒忍住:“陛下,你究竟要說什么?”

路逸猛然從腰間拔出匕首:“為了守護國家,先王把自己的一柄利劍懸掛帳前,以示決心,而我又怎能不效仿他?如果王城有一天要陷落,我本該以身殉國,死在那王宮之內,才可上報先王,下保國民……”

說罷,將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旁。

“陛下!”一堆人驚呼出聲,連貝當都表情驚愕。

緩緩轉過身來,路逸一臉沉痛的反問道(奉化口音):“你們以為,此時此刻我必定悲傷不堪嗎?以為我必定有說不出的遺憾嗎?不!我內心實不堪忍受的,是我此去死無葬身之所啊!”

“貝當卿!”路逸重新對貝當說道:“往事種種,我本該給你個交待,奈何國事艱難,七尺之軀已許國,再難許卿!”

說罷,便割下自己的一縷頭發扔在地上:

“今日割發代首,以祭王城戰死的軍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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