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夜我作了一個大夢，夢到我來到了祖廟，祖先已不見蹤影，房子也破敗歪斜。到處都是灰塵，到處都是黃土，走上去蕩起黃色的塵。我發現一處墻根長滿雜青草，磚縫隙里有青苔。我弄了一根粗樹枝，開始在地上攪，劃著劃著，湮出來一股小溪水。再玩一會兒，腳下逐漸泥濘一片。一陣旋風刮過，迷了我的眼睛。我趕忙離開跑到遠處，聽到背后一陣墻倒屋塌的聲音。扭身觀看，黃塵沖天不見祖廟。一會兒，塵落之處，鼓出一個小土山，或是一個大土包。有祖廟那么高大。從土山的腳下，流著一條小水溝，小水流正在沖出一條小河道。流向遠方。我驚呆半響。決心一探究竟，我找了個更大的樹枝。到小溪的出處，把土包的裂縫擴大。我能爬著鉆進去了巨大的土包里。土包里是巨大的空間，光線不知以哪里進來的，使我能看清內部。正中央有巨大的兩位老人一男一女，渾人都覆蓋著細細的黃土面。動作就像樹獺一樣的緩慢，在做著不可描述之事。局部豐滿濕潤，黃土成了細泥。清泉水流從地下冒出來，一個泥球掉進水里，被洗干凈的部分能看出是一個嬰兒。

嬰兒正好一頭掉入一眼清泉，間或發出哇哇啼哭聲，我急忙伸手去撈，水溫冰冰涼，嬰兒就家泥鰍一樣滑手，沒抓住。轉眼之間順流而出，到了洞口外。我跟著爬了出去，動作稍慢，等我站在大太陽下時，嬰兒已離我老遠。我順著水岸追去轉了幾個彎，看水清見底，卻找不到嬰兒。情急中從夢醒來，這個大夢到這里就斷了。我一直想續這個夢，可怎么也沒有再有了。那兩位老祖先，身高就象祖廟里巨大的神像。是祖先仍在繁衍后代嗎？我經過揣摩，認為是生生不息的顯化。祖先活在我們的心包里，血液的小溪從心包流出……在白天工作間隙還想起這些。等到下班時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又放任了起來。有些愁緒無法排解。大街上華燈初上，人來人往。走到一條街上，這里都是綜商場，各種茶座料理，人行道上有許多站立的少女。我問過幾位，都說是正等朋友來，結果真的等來了朋友。為什么正好是帥哥呢？因為如果不是帥哥，她們就說在等朋友，如果我是帥哥，她們就會說朋友剛說有事不來了，你的來到正巧啊！有一次我踫見了一個女孩子，她說朋友不來了。我們于是就聊了起來，先找了一個咖啡廳，談話中得知對方是這里的大學生，讀研，對工作不抱希望。我不管說什么話題，她都認真聽，我問什么她也認真答。我也覺得談話內容很無聊。她可能有此同感。我看時間已過半時，就突然想回家了，禮貌的說：“咱們走吧”。沒想到她競拿起背包一路跟我聊著乏味的內容，跟到我家。我喜出望外，就請她到家里坐坐。這個女孩子還真是讀研的大學生。她說學業生活枯燥，她今夜不想回去，她望著無情冷酷的城市，想接近一位有血有肉的人。她也不想找大帥哥，覺得大帥哥也不會找她。正好遇上我的搭訕。早上，我們又一起吃了早點，告辭。也許我會再聯系她。也許她也會回應我，但沒有未來。這么多無情的情事，不能充實靈魂撫慰心靈，又有什么意思呢？可每天路過還是那么多人。一個個打份入時若無其事，其實真的沒有任何鳥事。還看見間或有外國留學生，白美人兒。也想沾沾人氣兒。哎，客客氣氣，彬彬有禮的，一問還象很忙的樣子。就為了等一個陌生的帥哥猛干一頓，然后倍感空虛。這是在2024年的秋天。

那個夢會繼續嗎？為什么是在鄉野？有沒有村莊？在哪里？不想了，想也沒戲，今天是周末，我騎上山地車，向南而去。穿過城市的小巷，和對面的人迎面而過，就象對方不存在。漸漸的離樓房銜道越來越遠。騎了幾個小時之后，周圍全是莊稼地。高高的玉米一望無際。我哈著腰，抬頭望，好久沒見一個人。走個近路吧，我拐進了玉米地中間的小道。路很窄，兩個人都不能并行。這時，我看見對面走來一村婦，趾高氣揚的背杠鋤頭，脖子上搭條毛巾。滿臉紅光，是干體力活熱的吧！她也看見我，離我有八九米就對我展開笑容，就像我是她的鄉親一樣。而我是城里的不速之客呀，我一貫面無表情，象一尊雕塑，飄然而過，她看我沒有任何回應，當我與她擦肩而過時，她禁不住想哈哈大笑，卻又及時收聲啞然失笑。仿佛發現了原生態的人與人之間的美好關系。為什么大城市的人即使動不動就愛了也還是覺著冷？仿佛失去了原始的自然的靈魂，失去了天性。村婦的大方熱情和我的冷若冰塊……過后的某天夜里，又夢到那個被山泉水沖走的嬰兒，后來我順著河岸來到一處村落。一戶人家在街上搭著大棚筑著爐灶擺宴席，這里的人都是上世紀初的穿衣打盼，女人全都是小腳。男人都是粗布短衣的莊稼漢。我把腕表作為禮物送給男主人，表達真誠的祝賀，祝賀他當了父親。男主人把我當作貴客，高興的告訴我這個男孩是第二胎，大女兒已經五歲了。我隨著七大姑八大姨進了母子房間，見到炕上簇擁著花紅酒綠的棉被，白色的內里被一束陽光照耀著，分外亮眼。母親懷抱著出生不久的娃娃，正在哺乳，一抬頭看到了我，便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這不是在田地里遇到的人嗎？這不就是那位和藹的村婦嗎？怎么能這么快就懷孕生子了呢？發現我盯著她看，依舊是呆呆的樣子。母親于是只管低下頭照看寶寶，整個人回到慈祥的母愛中。在那衣角里，我瞥見一側豐滿雪白的乳房正在哺育著，隨即轉身走出了房間。母性的美深深的震撼了我。在我的心中，母性的美莊嚴不可褻瀆。就象陽光灑在我的心上，無限溫暖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