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普林斯頓的秋天來得悄無聲息。顧言站在數學系大樓的天臺上，看著楓葉在暮色中燃燒成一片火海。風掀起他手中的草稿紙，紙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ζ(s)=0的證明過程。這是林夏去世后的第三年，他依然在解這道未完成的方程式。

“顧，“導師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你的論文已經通過了同行評議。“

顧言轉過身，看見導師手里拿著一疊打印稿。夕陽的余暉透過紙頁，映出林夏生前畫的黎曼猜想曲面。那是她最后一個月在病床上完成的，筆觸已經有些顫抖，但依然美得驚心動魄。

“謝謝您。“顧言接過論文，指尖觸到封面上的燙金標題：《黎曼猜想的證明——獻給林夏》。

導師拍拍他的肩膀：“她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顧言低頭看著論文扉頁，那里印著林夏的照片。她站在全國數學競賽的領獎臺上，馬尾辮高高扎起，笑得像個小太陽。照片下方是一行小字：“謹以此文獻給我永遠的搭檔與摯愛。“

夜幕降臨時，顧言來到數學系樓頂。這里是他和林夏約定要看星星的地方。他打開保溫杯，倒出一把灰白色的粉末——那是林夏的骨灰，他一直帶在身邊。

“夏夏，“他輕聲說，“我做到了。“

風突然停了，夜空中的星星格外明亮。顧言看著手中的骨灰，突然想起林夏生前最愛說的那句話：“數學是宇宙通用的情書。“現在，他終于寫完了這封跨越生死的情書。

他松開手，骨灰隨風飄散，在星光下閃爍著微光。那些灰白色的顆粒在空中畫出優美的曲線，像是林夏生前畫的莫比烏斯環，又像是黎曼猜想曲面上的等高線。

“你看，“顧言對著夜空輕聲說，“這就是我們的證明。“

骨灰飄向遠方，與星光融為一體。顧言站在天臺上，感覺林夏的氣息包圍著他。她的笑聲，她的體溫，她講題時認真的側臉，都在這片星空中重現。

“我會繼續研究數學，“他對著星空說，“直到解出所有的未解之謎。“

風又起了，帶來遠處教堂的鐘聲。鐘聲悠揚，像是林夏在圖書館里給他講題時的笑聲。顧言知道，從今以后，他的生命里將永遠鐫刻著這個秋天，這個證明，和這個叫林夏的女孩。

他轉身走向樓梯間，腳步很輕，像是怕驚醒了什么。在樓梯拐角處，他看見墻上貼著一張泛黃的海報，上面寫著：“數學是永恒的，愛也是。“

顧言笑了，眼角有淚光閃爍。他知道，這道永恒的方程式，終于有了最完美的解答。

回到辦公室，顧言打開電腦，開始整理林夏生前的筆記。那些泛黃的紙頁上，寫滿了她的思考和證明過程。每一頁都像是一封未寄出的情書，記錄著他們對數學的熱愛和對彼此的思念。

“顧言，“他仿佛聽見林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知道嗎？數學是宇宙通用的情書。“

他閉上眼睛，感覺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來。那些年少的時光，那些共同解題的日夜，那些未完成的夢想，都在這一刻涌上心頭。

“夏夏，“他輕聲說，“我會繼續寫這封情書，直到永遠。“

窗外的楓葉在風中飄落，像一封封未寄出的情書。顧言坐在書桌前，翻開筆記本，開始認真地演算。他知道，從今以后，他的生命里將永遠鐫刻著這個秋天，這個證明，和這個叫林夏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