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身旁伴著剩下的三個閨女向灰色的石頭屋子里擠去。

我帶著阿笑也轉身準備離開，李春香站在原地不動，看她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走哪邊。

我停下腳步，招呼一聲：“走吧?！崩畲合氵@才跟上來。

阿笑興許是餓壞了，走的極快，三五分鐘的時間，我們一行三個人回了家。

打開已經有些熟悉的破舊木門，我進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火撥撥旺，隨后把沒吃完的飯連鍋架在火上熱著。

隨后我轉身和春香囑咐：“你安心住在這里，幫我照顧照顧阿笑就行。”

李春香點點頭，抿著嘴唇欲言又止，我拍拍她的肩膀：“有什么話直接說就行?！?

她扭頭看阿笑回了里屋，支支吾吾的說：“村里人說你收養阿笑是為了……”

我的臉色兀自陰沉了下來，她有些怕了，趕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確實，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小姑娘住在一起，非親非故的，難免會有人多嘴多舌。不過，盧阿笑的爹已經死在了上一任村主手中，我不選擇照顧她，村里是真沒有人會照顧這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也是機緣巧合，剛巧阿笑說完誰幫她報仇，她就當誰的女兒這種話，我就從天而降……

我抬起頭，微微一笑：“這不是你來了，你覺得我會喜歡一個小姑娘，還是喜歡你這個大姑娘？哈哈哈……”

這話說完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壞，李春香反倒是一副毅然決然的樣子：“喜歡我！”

阿笑此刻從里屋出來，對著李春香擠眉弄眼，又說：“趕緊吃飯吧，你們兩個還真沒臊?！彪S后一屁股坐到了石鍋旁。

我掀開鍋，找來三個小木碗把飯一一盛出來，順勢遞給兩人。

李春香接過，看著碗里的油花，肚子里嘰里咕嚕一陣作響，直愣愣的流下一行口水。

“吃啊，別光看著?！蔽姨嵝阉?。

“家里大半年沒見到葷腥了……”她喃喃的說。

“鍋里還有呢，吃完再盛！”我說。

阿笑邊吃邊嘟囔：“這是我爹很久之前打的肉。”

“三個妹妹也好久沒沾葷腥了，我能給她們端一碗過去嗎？”李春香忽然問。

我當即搖頭：“那不行，這點兒才夠幾個人吃的?！?

她有些失落，這是正常的。于是我說：“等過兩天我打了給你爹送去?！?

“嗯?！崩畲合憬K于開始吃飯了。

……

晚上，照例睡得早。

大概是天一黑，火燒過一捧柴之后，困意就開始席卷。

李春香還是很拘謹，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只有里屋給阿笑睡的地方有床。

她估計在考慮要不要和我一起睡，或者心里在猜我會不會讓她和我一起睡覺，以及做些其他的事情。

可現實是，堂屋只有一張還能睡下一個人的躺椅，這樣的地方是睡不下兩個人的，更做不了多余的事情，我猜這或許讓她比較困惑。

我看著她站在原地忽而站起，忽而坐下，時不時看著窗外的樣子，心想在我安排之前她怕是不太知道何去何從的。

至于李春香一個黃花大閨女，在這樣落后的時代，怎么會知道一些男女之事，這都還要歸功于被我砸死的前任村主。

幾乎很多女人都慘遭過上一任村主的毒手，縱欲過度導致這個總是“性”趣盎然的村主骨瘦如柴，甚至有些骨質疏松。

當然，我想在他剛開始當村主的時候估計不是這樣的，不然憑借什么在村主的位置上站住腳。

于是乎，村中的婦女少女總是會談論這些事情，在口口相傳的描述下，她們竟知道了本不該知道的事情，甚至疼痛和為什么會疼也猜個八九不離十。

李春香現在心里肯定忐忑。我遞給她一根灌木枝條，教她像我和阿笑一樣“刷牙”，并說明了這樣做的原因。

她還是很聰明的，我還沒有說完她已經基本理解的差不多了，還和我分享她自己在家時，牙上的污垢太多不舒服，用手指甲摳的經歷。

她說她摳的時候總還是有些害羞的，于是會選擇避著人，包括父親和三個妹妹。

我聽她說，也糾正一些想法，幫她樹立自信。同時我的腦子里又止不住的在想。

李春香看到只有堂屋有一張床的時候，會不會誤解以為我晚上是跟著阿笑一起睡的……

我“布林布林”的甩甩腦袋，把這些烏七八糟的胡亂想法連同漱口水一齊吐了出去。隨后安排李春香和阿笑去里屋睡，我在堂屋睡。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東西。李春香低眉順眼的跟著阿笑進了里屋，路上沒看我一眼，竟然有種戀戀不舍的感覺，像是失望，我覺得她是沒說夠，我認為自己只能這樣想……

爐子里的火逐漸的暗下去，我躺在躺椅上，思緒竟然也有些煩亂，偶然間我想到，里屋沒有火爐，也沒有窗戶，想必是黑漆漆的吧？

可能石頭墻上會漏著一兩個小小的眼兒，通向屋子外邊，透進來一點兒光，能看到布滿繁星的夜空下，白茫茫發著亮，空無一人的村莊……

恍惚之間要睡著了，可我又強行把自己逼醒過來。

糧食已經所剩無幾，現在又添了一口人。這里雖然沒有冬季，可以一茬接著一茬不間斷的種植，可現在恰巧是要收獲的季節，阿笑他爹種的那幾小塊地，沒等到完全成熟之前，就已經收割完了。

阿笑在長身體，李春香比較能吃，我自己的飯量也不小，粗略估計下來，僅存的那點糧食撐不過三天……我該怎么辦呢？

難道也要像王虎他們一樣，去搶嗎……

迷迷糊糊的，我陷入了夢鄉。

夢里，我夢到自己成了一個力大無窮的強盜頭子，帶著一眾黑布蒙面的持刀大漢殺了百香村的村主。我的手下剛好有王虎這一張面孔。沖到了邪惡村主的地下密室，劫走了所有的金銀珠寶。

我們帶來的十八匹牲口，每個背上都有兩個大筐，大筐下面有墜著兩個蛇皮大麻袋。操持一夜之后，終于將筐筐袋袋都裝了個滿。

初晨初曉之際，天亮前，一行人蛇字排開，騾馬滿框的離開了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