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剛畢業?”本來是走人事姐姐的,他剛下樓瞥見了我準備面試,就喊人事姐姐直接推送我來到他這復試。
“嗯!”我努力保持鎮定,又大腦一片空白,我是不是在緊張啊?
“知道行政助理有哪些工作內容嗎?”他翻著簡單的簡歷,看著我問。
“嗯······對領導的指令做好上傳下達的工作·······”我把能記住的崗位職責要求隨意的復述了一遍,我心想,只要朝九晚五就行。
“好,明天早上九點準時來上班!”
“啊?”我沒想到這么順利,畢竟來面試的人不少,看著模樣精明乖巧的也不少。
“你想問我為什么選你?”他微微一笑。這個老板圓臉,五官端正,身高一米五上下,體型中等,襯衣口袋邊折出手帕的一角,讓人看著還算舒心。
我點點頭。
“啊,也是,你前面那個女孩你注意了嗎?她的高跟鞋是名牌,她的包是名牌,可是我沒有選她,可能是我覺得你更適合吧。”我看了眼自己腳底因為搭公交又步行趕來面試,帶著風塵仆仆的模樣,又看了看路邊攤買來的帆布包,不做聲,心想,總歸是有工作了吧,管它呢,至于怎么做好一名行政助理,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二日,我特意穿了新的白襯衣,和標配高跟鞋,還沒進辦公室呢,就見他提著個運動包走出門,看了眼我,微微皺了眉頭,“高跟鞋?”
“這樣,會打高爾夫嗎?”他示意我跟著他走。
“沒打過。”
“好吧,我選的。”他走進路過的一家體育用品店,挑了雙運動鞋給我。
“這,老板,我有運動鞋,不如你等我兩個小時,我回去換鞋回來。”
“你覺得時間會等你嗎?”他看著鞋碼合適就結了帳。
他把包放車后備箱,“會開車嗎?”
我搖了搖頭。
他突然笑道,“我是給你當助理的吧。哎~上車吧,系好安全帶。”
我臉一紅,確實大學里沒教這么多,我又是個按部就班的好學生。
車越走,前方的路越寬,車輛也變得稀少,最后一個絲滑轉彎,車停在了一個大會所面前,會所的門面大氣,典雅。他走下車拿出包,一個穿著白襯衣,深色馬甲西褲的男生笑盈盈的上前打招呼,就把車開走了。
我跟著他走進大廳,很寬敞,擺設不多,但都有風水的講究。
他突然止住腳步,用手指了指頭頂,我才看到“男賓區”,三個字,尷尬的提著鞋子去找“女賓區”,“換好鞋子在大廳等我!”我滿聲應承,這真是帶我見了世面了,走進會所的感覺就像走進了王室宮殿啊。
他換好一身運動服出來,拿了網球拍,把我帶到網球區,“打過嗎?”
“打過羽毛球!”
“哈哈,也行,你按打羽毛球的方式打吧。”
我看過運動員輕松的揮舞球拍,心想,有什么難,這下可以扳回“職場小白”一局了。
可是網球拍很沉,我沒有一次能接住他的發球,那圓滾滾的球也非常不聽話,發球時都能用網拍撲空。他不是在撿球就是在原地等我。單單幾下揮拍,都已經讓我大汗淋漓。
“算了吧,我們找個涼快的地方吧。”他抬腕看了看時間。我悻悻的跟在他身后,走進高爾夫練球場。
“這涼快吧?來我教你。”
他把碼牌往手腕一戴,這個高臺子上,有無數個像賽馬道的綠色道,道邊放著套裝的球桿,還有不斷會自動補上的球,旁邊有休息椅。根據碼牌上的數字,在對應數字的綠色道練習發球。高臺下面是一大片看不到盡頭的綠草地,無數的白色高爾夫球從高臺紛紛砸向草地。
“來,你這樣雙手握桿,對,雙腿自然,目視前方,有多遠打多遠。”他在我身后握著我的雙手,我不自覺地直起腰,避免與他有過多的接觸,他似乎感覺到了,笑著說,“你虛心學就是了,別想那么多。”
“不錯啊,你打高爾夫還是有點天賦的。欸,來了。”
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一位由三名服務員引導下走到我們旁邊的一位老人,大概五六十歲,矮胖的身材,面色微紅,對周圍人的服務很是享受的樣子。老人一抬手,服務員都識趣的退下。
他連忙松開我的手,迎上那老人,低聲的交流著什么,怎么?我第一次看到他盡顯媚態的模樣,不一會兒他又親自去端了杯上等涼茶,輕輕放到老人旁邊的休息椅上,點頭哈腰的退到我身邊后,又直起腰來,夸贊我,“練得不錯啊。”又小聲的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我說,“任務完成。”
看得出他心情似乎很好,我也心情好,“任務完成,說明可以下班了啊。”
第二日,他又帶我去城中數一數二的大商場。
“我們今天主要的任務,是吃這里的自助餐。哈根達斯隨便吃,但是,你要留心我們的談話。”
“好的,老板。”聽到這個我就開心,吃東西啊,簡單。
他笑著應著一位中年發福的男子,那男子拒絕了我幫他取餐的建議,他低聲對我說,“想吃什么你就自己去拿吧。”“好嘞。”
用餐時,我坐在他旁邊,他坐在那男子旁邊,一刻不停的說著什么,我整個身子都快趴桌子上,還是聽不清他們在談什么,那男子看到我這么奇怪的姿勢,停了停,他也發現我的窘樣,就伸手在蝦上擠了幾滴檸檬后,遞給我。
我趁著接蝦的時候,低聲說,“周圍太吵了,我聽不到你們在談什么。”他控制了一下自己想笑的面部神經,低聲說,“不用聽了。”又故作大聲的說,“你想吃哈根達斯自己去取吧。”
我連忙起身,“你們需要嗎?”
“一點點原味,謝謝。”那男子回道,他沖我點點頭,我快速的離開了餐桌,帶著任務的飯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啊。
他不打電話的時候,我是不用去公司打卡的,有什么緊急出動的任務,他還會開車來接,他說他看到我把時間浪費在公交車上就難受。
這天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他打來電話。
“二十分鐘,收拾好出門,我接你。”
“收到。”答應的干脆,心里還是嘀咕,每次都是突然襲擊,還不如朝九晚五的好。
走進一家古風裝修的院落,我傻眼了,好像是家宴?
“回來啦?”有個中年婦女招呼他。
他低聲問,“他們回來了沒?”婦女心照不宣的搖搖頭,又說,“估計還要半個小時。”
他示意我進屋,一個著裝華麗的女子,頭上披著大波浪,正用手搖著一個搖籃。他倒是很隨意,“喲,你還是快啊。仔仔好乖喲。”他說著上前看,扭頭對我擺了擺手,讓我也上前看。
不愧是生在金籃子的天生命格,五官精致,乖巧可人,看到我伸著小手要拉我。
“好乖哦。”我情不自禁的說。
一般母親聽到別人夸獎孩子肯定是開心的吧,不料那女子敷衍的嗯了一聲,把搖籃往自己身邊挪了挪,一臉鄙夷的打量著我,對他說,“我真看不出哪點比苗苗好!”
什么意思?他以前的助理嗎?我確實一樣也拿不出手,聽了那女子的話,我更是如坐針氈,不止是與這女子的華貴相比,還有心底的自尊,可是我該反駁嗎?
他笑著不做聲,我也只能忍氣吞聲了。
不一會兒,兩個老人一起說笑著進門來,那女子起身相迎,喊了一聲“爸”。大家都招呼著圍坐在桌旁,菜已上齊。
他端杯給那兩位老人敬酒,邊驕傲的對著我說,“這位劉老,是咱們的市官員,這位陳老,是專門管咱們投標的領導,來,我們一起敬一杯。”我趕緊端起果汁杯應和。
那中年婦女進來,把他手一打,“一會兒你不開車了?換果汁吧。”
“那不行,好不容易跟二位領導一起吃飯。”
“哎呀,自家人,果汁吧,安全第一。”劉老笑著說。
“好,領導發話了,我改果汁。”
他坐下順道給我夾了一筷子菜。那年輕女子看到后,撇著嘴說,“苗苗多上得了臺面啊,人家是電臺的紅人,長得又好,你留學回來,兩人男才女貌。”他含笑不語,我不做聲,也許,他與苗苗之間有段難忘的經歷吧。
“你又去找她沒?別讓一些雜七雜八的迷亂了你的眼。”聽到這里,我想把“涵養”兩個字撕碎扔她臉上。
“沒有。過去了。”他想岔開話題。
我趕緊起身,用果汁給二位領導敬酒,“劉書記,我今天也是托老板的福,頭一回跟這么大的領導同餐,讓晚輩的給您敬一杯。”
那劉老笑瞇瞇的說,“哎呀,什么大領導,都是給百姓做事的打工人,好好好。”
“陳領導,以后我們有沒有飯吃都得看您點不點頭,請往后萬事高抬貴手,多對我們點點頭,也是對我們做晚輩得激勵,當然,我們也不會給領導添麻煩,我們會認真踏實得做好每一件事的。”那陳老聽完我的敬辭后,兩眼放光,“好好好,這樣的晚輩謙虛踏實,我喜歡,這杯酒必須喝!”
“你今天有點像助理的樣子了。”散餐后他送我回家時說。
“您教導的好。”我怎么也學會說出一些恭維的話了?分明心里還有氣,為那個女子三番五次的對我言語譏諷時他的默而不答。
“那劉書記喜歡打麻將,下回咱們要約他搓麻將,你要多輸給他。”他手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開始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這個容易啊,我根本就不會搓麻將。”我答道。
“你安全帶系好了嗎?我看看。”等紅綠燈時他將手伸過來,我條件反射的擋住了他,“系好了,上車第一步就是系好安全帶。”
他滿意的笑笑,坐直身子,繼續說,“那陳老,是個喜歡美女的。他剛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下次約飯會讓我帶你出來,你的自我保護意識很強,我就放心了。”
我很不解的看著他,“你是要我陪搓麻將也就算了,知道陳老有那癖好,你還讓我去陪?”
“唉~日后這樣的事情會常發生,就像我不住家,通常在酒店忙到半夜,作為助理,你也是要陪我在酒店熬的。男人有什么?無非食色二字,也都是為了我們的日后招標工作順利。對了,你要徹底的跟以前的同學朋友甚至父母斷了聯系,我要為你重新打造身份,名媛身份。”
聽后我氣不打一處來,“你看出我對名媛身份的渴望了嗎?停車,我要下車!”
“這不讓停車,我是為你好,給你做規劃!”
“那就紅綠燈的時候停車!”我決絕的說。
他看到我解安全帶急眼了,大聲問道,“寶馬車滿足不了你嗎?非要下車趕公交?”
“你的寶馬車條件太高,誰愛坐誰坐!對不起,我不適合,辭職了。”
趁著他等綠燈時,我轉身下了車,跑向路邊,我聽不清身后的他在大聲嚷嚷什么。
過了兩天平靜日子后,他打幾次電話來都被我掛掉,只好傳信息來,“新任務。你不要小孩子氣,萬事好商量!”
“對不起,我真的不適合。”我放下手機,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