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渡輪迷影
巡捕房的探照燈掃過蘇州河面,在林晚秋藏身的渡輪貨艙鐵板上切割出慘白光痕。懷表齒輪咬合聲與引擎轟鳴形成詭異共振,她借著生銹通風孔透進的月光,看清膠卷上泛著藍光的影像——黃金榮正將雪茄盒遞給日本軍官,盒中注射器的德文標簽在放大后顯出“盤尼西林·實驗型·勿用于臨床“的字樣。
“原來他們用難民試藥...“林晚秋胃部翻涌,突然聽見頭頂甲板傳來軍靴聲。懷表秒針開始逆跳,表殼溫度急劇升高,這是時空紊亂的前兆。她慌忙將膠卷塞進旗袍立領暗袋,卻摸到蘇慕言昨夜塞給她的翡翠耳墜——墜子背面竟有微型凸起,在煤油燈下投影出吳淞口布防圖坐標。
“找到你了。“生硬的中文從貨箱后傳來。佐藤的軍刀挑開垂落的蛛網,刀身映出她慘白的臉:“蘇太太不妨猜猜,你丈夫此刻是在十六鋪碼頭,還是百樂門歌女的床笫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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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血色電波
爆炸的氣浪掀翻貨箱時,林晚秋跌進散發著霉味的電報堆。泛黃紙頁上的日期在眼前飛旋:1925.8.13、1937.8.13、2012.8.13...當她的血滴在最上層的電報紙上,青天白日徽竟褪色成赤色五角星,落款處的燕形標記發出灼目紅光。
“小心!“蘇慕言從通風管躍下,勃朗寧手槍擊碎佐藤的刀尖。他左臂纏著的繃帶滲出血跡,卻精準扯開某個貨箱暗格——二十支盤尼西林在琉璃瓶中泛著詭譎的熒光。
林晚秋突然頭痛欲裂,1912年的記憶如潮水涌來:穿學生裝的自己將藥瓶塞給中彈的地下黨,那人轉身時露出頸后燕形紋身。而此刻蘇慕言撕開的衣領下,同樣的紋身正在滲血。
“這不是解藥,是時空錨點。“他將藥瓶摔碎在地,液體接觸空氣竟燃起幽藍火焰,“每個注射的人都會成為懷表定位的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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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莫比烏斯環
貨輪突然劇烈傾斜,林晚秋撞進散發著佛手柑香的懷抱。蘇慕言的金絲眼鏡碎了一半,裂痕將他的面容分割成兩個時空——左邊是1937年渾身硝煙的軍裝丈夫,右邊是1925年紈绔表象的商行少爺。
“聽好,“兩個聲音在耳畔重疊,“輪機艙第三個壓力閥,把懷表卡進儀表盤缺口。“他們同時握住她的手,掌紋在時空中交錯成解不開的結。
在穿越貨艙迷宮時,林晚秋看見無數個自己正在不同年代奔跑:1912年的她抱著染血的《新青年》雜志,1937年的她攥著半張燒焦的婚書,2012年的她躺在ICU病床,手中緊握鎏金懷表的殘片。
壓力閥的銅質表面布滿彈孔,當她將懷表嵌入儀表盤,齒輪竟自動重組出1912-1937-2012三個時間刻度。蒸汽噴涌的轟鳴中,整艘貨輪開始量子化,鋼板在虛實之間閃爍,她能同時看到黃浦江兩岸的租界霓虹與現代摩天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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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因果抉擇
“選一個時代。“三個蘇慕言的聲音在管道中回蕩。穿月白長衫的少年渾身是火,軍裝特工心口中彈,現代醫生白大褂染血。他們手中的懷表鏈交織成網,將林晚秋困在時間奇點。
貨輪鍋爐的爆炸倒計時響徹所有時空,林晚秋突然看清每個蘇慕言眼中的自己:1912年為他擋槍的女學生,1937年戰地醫院的白衣天使,2012年古董店前駐足的白領。腕間胎記灼痛如烙鐵,她終于明白自己才是懷表最初的締造者——在某個被抹去的時間線里,是她將鎏金表芯埋進霞飛路的梧桐樹下。
“我選擇...“她將翡翠耳墜刺入懷表中樞,表盤迸發的強光中,三個蘇慕言同時露出釋然的微笑。貨輪在時空中坍縮成奇點,而黃浦江的浪濤聲永恒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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