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的是什么？”

曼哈頓博士懸在空中，面無表情地俯視著徐盛。

“如果我說，我要給哥譚市帶來黎明，博士——”

徐盛半仰著頭，沐浴著陽光，金色的光粒灑在衣袖間，讓他像是個企圖與神明對話的朝圣者。

“您會相信嗎？”

帶來黎明？

這種話術曼哈頓見識得太多了，一忱熱血的理想主義者，野心勃勃的政治家，腹中千般萬種算計的商人，不論是什么身份的人，都有說出這句話的可能。

至于真假？

那不重要。

對于能夠直接觀測所有時間線，雙眼洞悉過去與未來的曼哈頓博士來說，說話是否真心并不重要。

畢竟他能直接在那人放出豪言的一刻，就直接看到未來是否實現的結果。

但……奇怪的是，他看不清徐盛一行人。

盡管他一個念頭就能讓徐盛從原子層面毀滅。

但這些人的表面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庇護著他們，讓曼哈頓博士無論如何也看不清這些人的命運。

“你想做什么？”

曼哈頓博士問道，眼里閃爍著電弧。

徐盛心里有些緊張，第一次面對生命維度遠高于他的存在，讓他有些畏懼。

但很快他還是調整好了狀態，把自己的計劃全部告知于曼哈頓博士。

“首先是把我們控制的所有罪犯，公開處死，作為一種簡單的籌碼。”

“當然，這對您來說都是些小場面。”

徐盛聳聳肩。

曼哈頓博士是DC宇宙里“上帝”般的角色，但不是圣母。

漫畫中那么多慘劇，也沒有見到曼哈頓博士干涉。

對于神明來說，干涉一樁殺孽，數十數百甚至數千樁殺孽，都沒有必要。

他們并不具備普通人的道德觀，獲取神明一樣力量、并逐漸擁有神性的曼哈頓博士也是一樣。

他們關注的是更為宏大的事物——宇宙的秩序、穩定，又或者時間線的正常運轉。

“接著說。”

曼哈頓博士沒什么反應，只是一味地詢問徐盛后續的計劃。

“然后由我來競選哥譚市市長，發動群眾，把權力還給人民。”

“從根本上改變這座城市，腐敗、貧窮、混亂，一切罪惡的源頭我都會清除。”

“必要的設施重建，法律的重新編纂，政治結構的改變，這些都需要水磨工夫。”

“總之，哥譚會在我手上擺脫罪惡。”

哦。

只是這些。

曼哈頓博士覺得索然無味，這種政變他觀測過太多次了。

不管政權更迭多少次，該有的壓迫與剝削，該有的混亂與暴力，一樣會有，沒什么不同的。

無聊。

曼哈頓博士覺得非常無聊，讓他馬上就想轉頭離去。

“您觀測過了，是嗎？”

曼哈頓博士一愣，點頭回應。

“那么，請問博士是否打算毀滅我們？”

徐盛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南炎洲隊員都心頭一緊。

面對一個念頭就能抹殺他們所有人的存在，李查德等人都忐忑不已，心臟簡直提到了嗓子眼。

曼哈頓博士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李查德松了口氣，不覺間冷汗已經浸濕了整件衣服。

然而，還沒等他從這種死里逃生的滋味中享受多久，尼奧斯突然開口問道，

“博士，冒昧地問一下，您是可以觀測所有時間線是嗎？”

曼哈頓博士點頭。

“那么，在這些世界線中，哥譚市的罪惡得到根除的概率大概有多少？”

“九十億分之一。”

曼哈頓博士吐出一個冰冷的數字。

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徐盛。

他跟尼奧斯對視一眼，問出了兩人早就安排好的話術，

“那么請問，有關于我們的出現，有多少條分支與發展的可能？”

“一條，只有一條。”

曼哈頓抬起原本微瞇的雙眼，直視向徐盛說道，

“你們大概是來自那個神秘的空間吧，那里就連我也了解不多。準確來說，在所有的時間線中，只有現在這一條是有你們參與的。”

徐盛露出一抹狐貍似的笑容，

“那么，換個方式講，是否印證了我們的稀缺性？”

“你想說什么？”

曼哈頓博士意識到徐盛所圖不小，甚至有種要利用自己的意向，他的眼神頓時危險起來。

徐盛感受到了周圍陡升的溫度和閃爍的電光，并未有什么動搖。

他知道這是曼哈頓博士的威脅。

但徐盛不怕。

他自有倚仗。

他有一個曼哈頓博士無法拒絕的條件。

“沒什么，我們只是想要自愿成為一個變量，或者觀測用的實驗數據。”

“用來做一個世界性的實驗。”

徐盛有個想法，任何一個上帝都不會拒絕的想法。

他看向曼哈頓博士，語出驚人，

“博士，您知道盒子的存在嗎？”

曼哈頓博士第一次產生驚訝的表情。

這段時間，隨著自身能力的提升，他隱約能感受到這個世界似乎有一層壁壘在。

不，用壁壘并不準確，更像是有一層膜，膜外是一雙手在操控著一切。

那并非是廣義上的上帝，更像是另一個維度的生物。

對于徐盛一行人來自的空間，他只知道有這樣一處存在，會定期派遣外來者進來，大多掀不起什么風浪，鬧幾天就被一股不知名力量傳送走了。

他本以為，這個所謂的空間不過是宇宙中的某個組織。

現在看來，恐怕……

“難道你們來自盒子之外？”

徐盛點頭，

“針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是這樣的。但我們并非這個盒子的控制者。”

“不知道博士您有沒有看戲劇的習慣。您覺得，對于戲劇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曼哈頓博士不假思索地說道，

“矛盾。”

“看得出來您的文學理論課上得不錯，不過我并不打算問這個。”

徐盛聳聳肩，模仿了一下美式幽默，

“如果這個宇宙，是由無數虛構的文藝作品構成的，您打算怎么做？”

“或者我換個問法，如果劇中的角色得知自己不過是被書本創作的人物后，他會怎么做？”

曼哈頓博士眉頭緊鎖，從徐盛的話里，他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到了他這個生命層次，已經能隱隱摸清楚世界的真相了，剛才徐盛的話也解決了很多他一直以來的疑惑。

“從劇本中跳出去？”

徐盛笑道，

“那是您這樣的大人物會有的想法，我是說大部分人。”

曼哈頓博士想到一種可能，

“你是說……”

“不錯，他們有兩種選擇，一個是發瘋，還有一個則是殺死所有的演員，不，殺死所有的創作來源。”

徐盛具現出左槍“荒咬”，在手中轉了一圈，

“而我選擇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