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指節觸到冰柜拉手的剎那，橡膠手套下的皮膚驟然刺痛。林深垂眸看著指腹浮現的淡金色紋路——那是「心網」成員遇險時的量子烙印，此刻卻像毒蛇般沿著血管游向心臟。

殯儀館地下二層的應急燈突然頻閃，17號冰柜在慘白光影中自動彈開。寒氣裹挾著腐肉與消毒水的氣味撲面而來，蜷縮在尸袋里的少女突然睜眼，瞳孔深處浮動著荊棘王冠的全息圖騰。

“救...救...“她的聲帶像被砂紙打磨過，脖頸皮膚下卻有無數蚯蚓狀的凸起在蠕動。林深后退半步，鏡片倒映出少女鎖骨處的手術縫合線——那是天啟會人體實驗的標記，針腳走勢竟與三日前暴走的火系異能者尸體完全一致。

解剖刀劃開尸袋的瞬間，少女胸腔爆開血霧。六根骨刺呈放射性貫穿墻壁，在林深左側太陽穴三厘米處組成荊棘圖騰。他嗅到骨刺上殘留的神經麻醉劑味道，反手將鋼筆扎入自己虎口——疼痛讓「思維編織」的發動速度提升0.3秒。

“監控系統過載，已接管。“耳麥里傳來黑客夜鸮的電子音，與此同時，殯儀館所有顯示屏開始播放上周的足球賽事錄像。林深扯開少女的病號服，用手機掃描她肋下的二維碼尸斑，跳轉的暗網頁面赫然顯示：【實驗體E-017，認知污染閾值：89%】

地下室的通風管道突然傳來重物墜地聲。林深將尸斑數據同步到警局數據庫，轉身時白大褂擦過冰柜，一枚微型信號發射器悄然黏在17號柜角。當陳鋒帶著特警撞開鐵門時，只見林教授正用鑷子夾起少女眼瞼內的金屬薄片：“建議查查市立醫院的器官捐獻名錄，兇手需要新鮮角膜來校準視覺污染波長。“

凌晨三點的心理診所，林深將染血的橡膠手套扔進粉碎機。全息投影在桌面展開，顯示三小時前殯儀館地下室的真實錄像：少女骨刺貫穿的墻壁上，幽藍血漬正緩緩聚集成一個經緯度坐標——那正是「心網」在南郊的備用安全屋。

“天啟會比我們預估的早醒了二十年。“他摩挲著從少女胃部取出的記憶膠囊，玻璃器皿里的黑色粘液突然沸騰，幻化成蘇璃的臉。當心理咨詢鐘聲敲響第七下時，診所門鈴傳來輕不可聞的金屬刮擦聲——監控畫面里，穿著香奈兒套裝的蘇璃正歪頭輕笑，她耳垂上的紅寶石墜子，分明是縮小版的血荊棘王冠。

林深按下銷毀鍵的瞬間，膠囊內的記憶洪流強行突破「心象窺探」的屏障。他看到二十年前的實驗室里，穿著防護服的男人抱著渾身插管的女孩，而那人摘下口罩露出的臉，竟與鏡中的自己分毫不差。

記憶洪流在顱腔內炸開的瞬間，林深聽見骨骼生長的脆響。防護服男人的每一根睫毛都與鏡中映像重疊，連左耳垂那粒朱砂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懷中女孩的呼吸機面罩滑落，露出蘇璃幼年時的臉——那道橫貫眉骨的疤痕，此刻正在診所門外的女人額角微微泛紅。

“晚上好，林教授。“蘇璃的指尖掠過咨詢室門把，鎖芯傳出精密機械咬合的輕響。她落座時裙擺掃過記憶膠囊的殘骸，黑色粘液竟如活物般縮進她的高跟鞋縫，“聽說您最近在研究...多重人格的量子糾纏？“

林深的白大褂口袋滲出幽藍微光，那是從殯儀館帶出的骨刺碎末在共鳴。他翻開病例簿，鋼筆尖在紙上劃出神經網狀的灼痕：「思維編織」已悄然覆蓋整個房間。

“蘇小姐的耳墜很特別。“他抬眼時鏡片反光刻意偏移0.5度，這個角度能讓監控拍到蘇璃頸動脈的異常搏動，“像不像審訊室用的測謊儀探頭？“

蘇璃輕笑，紅寶石墜子突然裂開，露出內部微型注射器的銳光。她將咖啡杯推過桌面，褐色的液面浮現出南郊安全屋爆炸的倒影：“您的學生們正用三倍音速趕往錯誤坐標，猜猜看，他們抵達時會不會恰好成為「認知污染」的新載體？“

全息投影突然扭曲成漩渦狀，林深藏在舌下的納米電極開始發熱。這是「心網」的極端避險協議，意味著至少有七個國家級衛星正在定位這間診所。他按下桌底的生物認證開關，卻發現蘇璃的指紋虹膜信息早在1998年就錄入過組織核心數據庫——那正是他記憶中天啟會被剿滅的年份。

“您總說記憶是最不可靠的證據。“蘇璃撕開右手仿真皮膚，露出金屬指骨夾著的老式膠卷，“那這段用柯達膠片拍攝于2023年的視頻...哦抱歉，現在應該是您認知中的2043年？“

診所的電子鐘突然瘋狂回跳，林深嗅到記憶膠囊釋放的神經毒素甜香。當蘇璃的金屬手指觸到他頸動脈時，落地窗外劃過二十年來第一場紫色極光——那是「心網」最高警戒信號，代表組織核心層出現認知污染者。

而在三百米外的狙擊鏡中，陳鋒看見林深正微笑著將手術刀刺入蘇璃心臟，但熱成像顯示房間內...始終只有一個人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