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拿到了！”

山羊胡老者用身上衣服，兜著兩個果子，在林間飛速狂奔，此時他狀況不可謂不狼狽。

披頭散發，全身衣服破破爛爛，身上還有幾個巨大血洞，流出血液將衣服幾乎都要染透了，法器什么的，早都丟了，就連腰間芥子袋都不見蹤影。

可這老者眸子中只閃爍著狂喜，身上疼痛似未覺察，只是一味發足狂奔，路過的地面留下斑斑血跡。

身后的象鳴震天中帶著哀痛。

“一幫蠢貨，那畜生都快到跟前了，還在搶奪，一個照面便被戳死一個……活該，活該！”

“幸好老爺我機靈，呼喊著要先殺那畜生，再分果子，剩下三家伙倒也不蠢，口頭答應下，各個都惦記著果子……嘿嘿，一通亂戰，最后那妖物重傷，你們一個個也都垂死。”

他自語著，口中大笑幾乎要癲狂。

“終是給老爺作了嫁衣！”

老者察覺著后方聲音越來越虛弱，也越來越遠，他逐漸停下腳步，將那果子舉到頭頂。碧綠的果子在烈日的照耀下閃爍著光澤。

“終是天眷我！天眷我！”

他大笑數聲，張開嘴，咬向那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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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這些畜生發什么瘋！”

王凡陽郁悶地行走在叢林中。

“平常時節采摘果子草藥，這些家伙都好好的，就算見了人群，駭于仙人大人們的威力，也不怎么襲擊我們。”

“怎么今天突然這么多野獸在這林子中亂跑亂竄的，還出來只好大熊瞎子，直往隊伍里竄。”

“虧我還道這兩天都是這么好陽光，是老天眷顧來著……立時就來了這出。”

心中正胡思亂想，忽而眼角余光看到一只黑狼掠過，伸出那干瘦手掌，自腰間取把鋒利殺豬刀握住，但神情間卻不見多少緊張。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黑狼慌里慌張的，根本沒吃他心思，只是又鉆進樹叢里，剎那間不見了蹤影，老漢于是將那刀收回了皮套中。

“也不咬人……仙人們好像說過這事兒，說是要是出現有野獸奔逃情況，多半是那些野獸后面，有人在他們后方斗法，因此引起恐慌。可這許久了，也沒見什么人出來，有這時間，我都帶人出林子了。到了村子里有仙人大人們在，誰能傷到我們。”

“早知道這樣，就不讓大家散開跑了。也不知道都如何了……”

“現在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來了。”

又走了兩步，忽而看見林中露出個衣角來。他面露喜色，快跑兩步趕了過去：

“你……”

卻見那人一動不動，再仔細一瞧，原是具尸體。

這老漢在大荒邊緣生活慣了，早見多了死人，因此也不懼怕，便湊了過去。

只見這死人年紀也不小，留個花白山羊胡，趴在地上，手往前伸，抓著個碧綠果子，眼睛瞪得溜圓，嘴巴也張得大大的，似是要吃那果子——只是生命定格在了那一息。

老漢看了看那山羊胡老者的衣衫，見其已經被血染紅，幾個大洞透亮，從中甚至能看到地面泥土，又扭頭往他身后看看，只見血液與他腳印混在一起，早成了條血路，于是悲憫地搖搖頭：

“可憐呦，可憐。失血太多了，死在這里，連口果子也吃不到，做個飽死鬼都不可得。”

他伸手抬起尸體，打算給他換個姿勢，整整衣服。他一個人做不到給這老者入土為安，但多少令他走得體面些。卻不成想動了兩下，從那尸體腹部，又滾出來個碧綠果子。

老漢本還不覺什么，此時見了果子，口中卻忽而干燥起來。

于是干脆拿起那果子，又將老者手里果子奪下來，說聲“便宜老漢嘍”用袖子擦了擦果子，便往嘴里送，只感覺口感順滑，幾下便嚼食了個干凈。頓時眼眸中綻放出亮光：

“嘿，味道倒是不錯，老弟你有眼光啊。”

說著又想再吃一個，想了想，又放下來：

“還是留給孫兒吃吧。這果子味道跟糖果似的，他定喜歡。”

于是把那果子往衣服里一塞，給老者理了理衣服，伸手撫過他眼睛，可那雙瞪視著的大大眼眸卻怎地也關不上。

“你怕是有什么委屈。”

老漢想了想：

“可我又不是縣令，斷不得案。走好吧，老弟。”

“我也得趕緊尋路趕回村子，晚了他們該急了。”

拿些葉子蓋住了他眼眸，轉身便離開了。

他走后半個多時辰，叢林中響起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隨后跟著一聲憤怒的象鳴。

叢林中又是一陣狼奔狗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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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王小二。”

“年齡。”

“二十一。”

坐在書桌前的修士向旁邊示意下，有人便遞過個石鎖：

“來兩個。”

那青年便抓起這石鎖，用力拉舉，十余次后，直舉得汗水涔涔，手臂都在發抖，這才停下。

修士臉上露出滿意地神色，便記錄下他信息，令他站去一旁，算是過關了。

如此情形，在各村都有發生。等那隊伍將各村逛了遍時，冊子上已滿滿記下名字。

于是便上交給了伍修越與游修陽。

“共挑出一千青壯，皆是在十八到二十五之間的好壯漢，家室也都清白。”

兩人滿意點頭。

“我這便支使人手，充作陣法陣眼與教官。”

想起此，游修陽卻又有些頭疼。只是這宗門如今百廢待興，無一處不是要用人的時候。只這隊伍訓練，便要占去許多修士名額，如此一來，便會耽擱其他事情。

“倒也不必這般急切。”

伍修越說道：

“從前宗門練陣，皆是拿那披甲精銳，與宗門弟子合作演練。這些人還差了許多，不如先行令他們訓練數月，演練好尋常廝殺、教得令行禁止，再來排陣也不遲。到時候宗門事情總能完成不少，人手也寬裕些。”

“也只得如此了。”

游修陽點點頭，自去選了些人手，教導凡人訓練。那邊伍修越也有得忙。上千人為兵，自是不再生產，這缺口他卻要想辦法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