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宗門最近可有祭拜祖師的典禮？有一弟子，他師父剛剛歸道，可憐得緊，我看他有眼緣，想留個師徒情分。”

七長老洞府之中，姜暄淑彎著身子，站在白辰幽身旁，輕聲細語地詢問道。

收徒需要告祭祖師，姜暄淑自沒有這等面子，可以單獨祭拜。

“半月之后，有一次。”白辰幽想了想，低聲道：

“此次出征，雖是勝利，實際上宗門弟子死傷依然不在少數，并上之前死原死去的，一大片煉體弟子沒了師父，引氣師父死了徒兒，所以宗門組織了一次，也是令那些弟子或有歸宿，或也傳承下一身本領。”

“你也想收徒了？也是，你雖年少，但也有引氣后期修為，宗門中勝過你的已然不多，收徒也好，省得那些功勞什么耽擱你修行，也多個打雜小廝。”

她問過張修鵬名姓年齡，又皺起了眉頭，一只手搭在少女肩上：

“你性子柔又年少，需得小心弟子欺你。定要立起威嚴，萬不能將善心用錯。若有不諧，盡管來找我，我替你教訓。”

“是，謝過師父關心。”

姜暄淑含笑應道。

“對了，引氣弟子最多可收徒二人，你何不再收一個？”白辰幽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忽得又說道：

“這對于其他弟子，算是一種約束……但對你，可談得上是福利了，更可多拿些仙髓補貼，少花點時間在功勞上。”

接著又低下頭，嘴唇翕動，碎碎念道：

“早跟師兄說了，這所謂職分與月額限制，對那些天才弟子而言便是拘束，應當放開才是，偏不聽，每次都跟我扯些宗門規矩，不可偏頗、有違人心什么的……”

她撇了撇嘴：

“修仙界哪來什么公正。暄淑，這便宜卻不占白不占，你要不想教也沒事，占個名分便是。有你二代弟子身份罩著，對他們而言已是天大福分。”

姜暄淑眨了眨眼，她倒不在意什么占便宜之類，只是聽得白辰幽胡說，忽得福至心靈，又想起了一人。

“師父，我倒還真有個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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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時間轉瞬即逝。

昭游宗后山。

除那主峰外，四十八座山峰中，唯以此峰最為高大，幾與澄衍山一并高。此山卻與其他山峰不同，沒有更多的建筑，山上叢林之中，更看不到其他山峰那樣半隱藏的亭臺樓閣，只山峰上光禿禿的，立著幾十座通天石碑。

墓山，這是它的名字。

此時，數十靈獸與飛行法器浩浩蕩蕩，正向著這墓山飛去，倒也是熱鬧。尋常雖有弟子往來祭拜，但這般成規模的，卻是很久未見了。

一眾弟子下了山。他們主要是那些在征伐中失去了師父的。

姜暄淑身后跟著兩人，一人昂首挺胸，器宇軒昂，另一人個頭適中，瘦瘦的，半馱著背，卻給人以畏縮之感。

三人俱是穿著白色衣衫，連姜暄淑都換下了她鐘愛的彩衣。

眼珠子一轉，上下打量著兩人，姜暄淑挺直腰桿，背負雙手，繞了半圈到了二人后方，伸手錘了一下畏縮那人的腰部：

“背挺直！”

那人一驚，趕忙挺直腰背。姜暄淑見此，得意一笑，便領著二人上山。

“此番來墓山，卻是在你們拜我為師之前，先祭過原來師父。正是這人不能忘本之理。”

姜暄淑一面說，一面走著，很快一眾人便來到了石碑下。

每塊石碑都是極高，上面密密麻麻，用金水書寫著名字，從低到高。

只最后一塊碑上空空蕩蕩，最上寫著五長老的名字。

石碑下有一層寬厚臺子，有一人高。

“臺子下是中空的，內里埋著眾弟子長老骨灰……所能奪回尸首的，便都在此了。”

姜暄淑低聲道：

“各自祭拜吧。”

說著便走到最后一塊碑前，取出幾株香告祭。

她本不用來的。需要來的是弟子們，她只是收徒的，自與那前任師父無關。看這數十人中，引氣修士幾無一人，便是此緣故。

但五師伯在此，她便也來了。五師伯生前待她也是極好的，正如她之前所說，卻是不能忘本。

告祭了一番之后，便又前往了主峰。那些師父輩的，已經立在曇淵殿下，只等他們到來。

于是上了峰，到了曇淵殿三層。三層大殿盡頭是個巨大臺子，上面孤零零放著個神主位，黑底金字。

宗主沒有現身，帶頭的是大長老。他領著一眾人恭恭敬敬，對著那神主位磕了幾個響頭，便站到一旁，令一眾師徒一隊隊，走到那神主前，先各自對著神主行禮，再由徒兒向師父叩首，又是一段復雜禮儀完結，便算是在祖師面前收了徒了。

待一眾人拜好立定，大長老揚聲道：

“所謂父母生身，生恩天大。而我修真之人，師父引上仙道，從此脫凡入仙，便如再生父母。既已拜師，便當時時勤勞侍奉，不可懈怠，正如孝順父母一般。”

“為師者，也當有其師德，萬不可欺辱壓迫，私藏隱瞞，有損師道。”

眾人齊聲，道了聲“是”，見大長老揮了揮手，便紛紛離開了曇淵殿，這收徒儀式算是完了。

姜暄淑帶著兩人下了山，來到自己洞府旁，指著洞府青灰色大門，笑盈盈的，說道：

“這便是為師洞府。以后若有什么不懂的，盡管來問便是。”

張修鵬趕忙點頭。

她目光流轉，盯著另一人：

“以后若有人等欺壓，盡可來說，為師為你做主。”

那人愣了愣，簡單的一句話，竟是令他眼眶紅了，抽了抽鼻子。

夕陽下，兩人整了整衣服，拜倒在地，齊聲道：

“弟子張修鵬。”

“弟子廖修安。”

“拜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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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月余時間，一日，姜暄淑洞府之中忽而大放光芒，幸有大門擋著，否則非鬧得滿宗皆知不可。

只見此時洞府之中，萬魂幡正散發著瑩瑩光芒，一法陣刻繪其上，緩緩運作。

“存法陣，成矣！”

萬魂幡中，傳來驚喜叫聲，白胡子老頭滿臉喜色。

“有這存法陣在，我施用術法時間便大大增長，斗法之時，便可更多助你了！”

“嗯……”

姜暄淑撓了撓頭，雖臉上也滿是笑容，但還禁不住小聲嘟囔：

“就是看上去，怎么有些奇怪呢？”

可不是，那萬魂幡上這法陣，小半邊復雜精巧，猶如一幅畫卷，古樸大氣，大半邊雖也是精妙，但與那小半邊比，卻如同幼兒涂鴉。

甚至這都好聽了。

“……你什么水平啊，竟想和曾經的萬魂幡主比……”

衛軒無力地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