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見過可以不用法力而施展的符箓，暄淑，這是從何而來的？”

“沒，沒有？”

姜暄淑和萬魂幡中的衛軒幾乎同時叫出聲來。

兩人做夢沒想到，這技法竟連白辰幽也未得見。此時眼見對面目光中充滿了探究與火熱，姜暄淑硬著頭皮說道：

“弟子于一次奇遇中，偶然所得一法，憑此法門所繪。”

她頗有些語焉不詳，但白辰幽卻也沒有深問，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神色，心中已然有了主張。奇遇得機緣，這在修仙界并不罕見，本來便是自身緣法，而且有時候也說不太清，更何況她本來就是有大氣運的。

“這符箓繪法，簡直巧奪天工，巧奪天工！我怎么就沒能想到……不，我定然是想不到的，這定是符箓大師所創！”

她翻來覆去看那符箓，口中念念有詞，時而眉頭皺起，時而又欣喜，卻還是有部分難悟其理。

顯然，這靠她自己是難以反推出來了，于是白辰幽猛得抬起頭，目光灼灼：

“暄淑，可能將這法門給師父一觀……不，獻給宗門？到時候我以此為名，為你去爭取盡可能豐厚的報酬！”

姜暄淑聞言，頓時面露難色。若是真的是奇遇中所得，如今師父這般尋求，她二話不說，甚至沒獎賞她都會毫不猶豫獻出，可是這實際上是衛軒所授，卻不能輕易交出去。

“衛老，可以嗎？”她在內心詢問道。

這邊，衛軒卻已經目瞪口呆。

“符箓一道，竟連這也沒有傳下來？”他想道：

“這雖不是爛大街的本事，但也沒多隱秘啊！在過去，蘊靈境相同級別的符箓師，絕無不會之可能。歷經許多歲月，竟失傳至此？”

自仙髓之后，衛軒徹徹底底意識到了后世與古時的不同。滄海桑田，太多東西變換了。

“失傳，等等，失傳！”衛軒忽得心中一動，暗自尋思：

“修復我幡體的材料珍貴，據我上次買賣時觀察，哪怕如今也是價格不菲，以暄淑手頭上那一百多玉符，想要全部買下是癡心妄想。何不用此法來掙些好處？本就不是什么高深手段，指不定那些大宗門中有所收藏，且如今昭游大難將至，該當極速提升實力以求自保，卻不是敝帚自珍的時候。”

于是張口問道：

“暄淑，若是你將這符箓之法獻上，能得宗門何等賞賜？”

“主要是功勞，應該還有仙髓藥品等獎賞吧？”姜暄淑不確定道。

“這么多功勞要來何用……多余的功勞可以換玉符嗎？”

“自然是可以的，且價格還挺高。”

“好！”衛軒聞言頓時大喜：

“那便獻上去吧。”

得到了衛軒允諾，姜暄淑當即答應下來，隨后將這法門教給了白辰幽。

“原是如此……存法陣？竟可以這樣變形！好手段，好手段！”

白辰幽終究是這一隅頂了尖的符箓大師，雖然反推不得其法，但是有人教授卻又不同。姜暄淑講得磕磕絆絆，頗有不通之處，但白辰幽卻還是輕易弄懂了她的意思，不由地連連拍案叫絕。

她又仔細思索著：

“這技巧，繪制強大符箓，是不行的，但許多低級符箓，卻可依用此法。”

確實如此，姜暄淑從死原中也獲取過符箓，但那符箓主人生前卻都是強者，其身上符箓威力甚大，卻做不到念咒而發。

“即便如此，卻也有極大用處。低等級修士戰斗中，若可沿用此法，便可大大減少收法丹的消耗，甚至煉體修士亦可使用，極大加強了眾弟子戰力……如今宗門風雨飄搖，頂層戰力上圣宗不虛各宗聯合，然中低層卻難以對敵，有此法在，無異于雪中送炭。”

想到這里，白辰幽不由地興奮站起，便要前往曇淵殿，走出兩步，才回過神來，對著姜暄淑囑托道：

“我有要事要與掌門師兄相商……暄淑，你明日再來。此番你立大功了！”

說著又想走，只感覺腳下毛茸茸的，被什么東西阻住。

“喵喵？”

貍貓銜著她的小窩，蹲在腳邊，歪頭看著這滿臉喜色的女人。

白辰幽欣喜之下，看什么都親切萬分，隨手在戒指上一抹，一大塊鮮紅中泛著點點金光的血肉便掉落在地，腥味撲鼻。

“吃吧。”她說，隨后跨了過去。

姜暄淑見狀也站起身子，跟著師父走了出去。

貍貓見兩人走遠，眨了眨眼睛，扭頭瞪視著肉塊，一陣風吹過，她的頭顱瞬間變大，一瞬間顯得有些猙獰，滿是倒刺的舌頭一卷，將那血肉吞入口中，層層尖牙簡單咀嚼兩下，便吞下了肚。

“喵喵！”

她又叫了兩聲，滿足地舔舔自己的嘴巴，躺會了小窩里，尾巴打了個轉兒，覆蓋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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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修安抬頭，看了看頭頂那宏偉的大殿。

曇淵殿。

當然，他是上不去的，只是在那大殿下方的山路上等候。

過了一會兒，一個身影從那大殿中倒退著離開。

許暄賢捧著一個芥子袋，滿面笑容地從大殿中走出。透過打開的大門，他隱約聽到殿中“大功”、“重賞”、“氣運”、“天驕”之類的詞匯。

“在我們面前人五人六，卻還不是要在長老們之前伏低做小。。”

青年見此，不由快意想著。

但當許暄賢走近時，他還是躬身招呼：

“師叔。”

“給你暄淑師叔送去。”

許暄賢將手中芥子袋一丟。

又是送東西的活計。

廖修安心下有些憤憤，卻又無可奈何。

是的，上次姜暄淑開口，確實令許暄賢賣了個面子，之后月余時間中，沒有再招呼過他，但姜暄淑卻不可能時時都看書，后來已多是實操，自然用不上他。

許暄賢新掌外門，對自己威嚴正是看重之時，更不會因為一個招呼就怎么優待他，這樣顯得弱勢。姜暄淑也繁忙多事，不會特地關心一個三代弟子，一來二去，他又陷入從前境地。

“分明干的活更多更累，所得功勞卻反不及九師叔門下，宗門的月額也被克扣……”

想到此處，廖修安一陣悲從中來。

見眼前的師叔只顧著趕路，他不由回頭向上看了一眼，試圖看到自己師父瘦削的背影。

但他只看見層層關閉的大門。

“師父……”想到某種幾乎快被證實的可能，廖修安渾身都在戰栗。

宗門雖大，此時卻如孤家寡人。